“呜…咳咳!”脸上维持著一片轻浅笑意,直至再也无法压抑喉头涌上的鲜血,口中一甜,尽数喷出。
“婆婆!少主哥哥、花珏、风炽你们快救救她!花珏!少主哥哥!”
喜容扯著柳熙斐的领口,无助的哭泣,一双泪眼紧跟著花珏,“花珏你救救她!月婆婆是饮毒,你最厉害了!你救她、救她、救她呀!”
“吞日,你是来接我的吗?……也好,此生我对不起众人,我与你一同下去赎罪吧!”突然,月使迷糊的话语令在场的人为之一僵,只见她眼神涣散迷离,唇畔却难得绽出一朵浅浅笑意。她不苟言笑痛苦了一辈子,此时竟开起玩笑来,“我说你手札那鬼计划真是糟糕,下去后我教教你吧,不然你就算做鬼也讨不到老婆……”
仿佛间,她听到鸟座使又跳脚直道:“哪有!”看见他红著脸伸出手拉她,月使浅笑伸出手回握,眼眸合上,凝在嘴角的笑容不散……
花珏细看过后,无奈的摇首,宣告回天乏术。
“呜呜,少主少主……婆婆竟然自尽……为什么?呜呜……为什么……”
风和日暖的午后,伴随著喜容止不住的哭声,笼罩在柳庄的是深深的忧愁与遗憾。
数日后,除了庄主与柳庄三使外,无人知晓月使真正的死因。只道是日前一群歹人闯入柳庄,月使拼死相搏,造就了一场难以弥补的遗憾。
柳庄以隆重庄严的丧礼,厚葬了德高望重的月使。
是结束也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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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晴空,柳熙斐与余下的三使以悠闲之姿由隐苍山一路向南巡视各地的布行。
最终来到当年水榭门之遗址,柳熙斐打算在此重建一个全新的园林宅第,是他们四人未来的家。毕竟隐苍山的柳庄里头有太多众人的回忆,而那些回忆太深又太沉,与其一辈子待在那儿守著对月使又爱又恨的思念,不如回到最初,重新开始。
目不转睛的盯著工人一砖一瓦堆砌出未来的家,喜容忍不住对柳熙斐问道:
“少主哥哥,你今后有何打算?”
好奇怪,虽然记忆回复,但还是少了真切感,或许是事隔多年景物已非,即使明白这是自己生长的地方,但望著这一望无际的空地,她就是觉得陌生不踏实,唯一的真实来自于与少主紧紧交握的右手传来的温暖热度。
无法对此地重燃从前的热爱,她的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众人的喜怒哀乐,就是从这儿改变的,之前无法体会大家的浓烈情感可归因于失忆,而今虽已寻回从前的记忆,面对这一片等待重生的空地,她依旧无法产生对故址的热情,往事如云烟一般,她的情感已淡。
许多事,逝去了就无法回到从前……
“容儿认为呢?”他温柔回道。
“唔……”喜容微偏著头想了一下。
老实说,她没有想法。
无论少主哥哥打算作什么,肯定不会留下她的,一旦有此从知,她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想从此云游四海吗?”柳熙斐诱导地再问。
“啊?”这怎么可能?
喜容闻言微愕地抬头注视他。等等,她似乎看见少主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以及浓浓的笑意。这熟悉的神情……
“好啊!好啊!”一旁的风炽却是迫不及待地开怀应和。
天知道这几年为了寻仇、复仇,四处奔波的口子,根本不是人过的生活,他想要天南地北各处走啊!少主有此想法是再好不过了。哈哈!他喜形于色、满心雀跃的想著。
无奈这样单纯的想法换来喜容与花珏两道睥睨的眼神。
“你、你们做什么这样看我?”瞧得他浑身不舒坦,像是他做了什么蠢事似的。“不是本来就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来个相忘江湖、隐居不问世事的吗?当年水榭门一事都已经结束了,咱们该是就此过著闲云野鹤的生活呀!”喔!好憧憬好向往好朝待啊!
闻言,喜容眯眼对风炽道:“退隐?你以为退隐之后哪来的银两养你这大饭桶与花珏的挑嘴?闲云野鹤?要养你这只大食怪是要靠金子喂的。”越想越气,她一扫方才轻愁,化身成茶壶备战姿势怒指风炽。也不想想之前每次出门喳呼著说不是美食不吃,若是美食就吃不够的人是谁?
她喜苑辛辛苦苦卖出的布匹所换来的银两,有大半是换成了食物落入这两人的肚子,他现在竟然说要隐居?!
不事生产哪来的钱可逍遥?
“……”花珏美目亦死瞪著风炽。
白痴!少主逗著喜容呢,他去凑什么热闹?少主刚刚那熟悉的算计神情,怎么看怎么毛,想也知道柳庄短期不可能说抛下就抛下的,就这呆子当真,傻傻地应和,连带的还害他受到波及。白痴!蠢猪!
“我、我不过是顺著少主的话说的……你们干嘛这么凶?”
遇到这两人,风炽所有的威风尽化为一句嗫嚅。
“哦?这么说倒是我的不对了?”闻言,柳熙斐轻轻的笑了。
“不,少主我——”他到底走了什么楣运呀,怎么这三人说到最后都是他的错?
“唉,别这么紧张,未注意到你的心思是我的不对。”柳熙斐笑道。
但那笑容,笑得风炽浑身发毛,终于感到不对劲。
“少主,风炽他有口无心。”这傻子不会又害他被算计了吧?花珏赶紧为风炽缓解——也是为自己。天知道这少主与喜容有什么毛病,每次他和风炽犯错都采“连坐法”,感情好也不是这样被他们玩的,还是赶紧为风炽脱罪,离开这个话题。
无奈,掉入陷阱的小兔子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柳熙斐一扬手,继续笑笑的说:“嗯,我懂,这些年你们也劳苦功高,难得知道你们有这般心思,怎好不顺你们的意呢?”他略微沉吟后再道:
“风炽,你的性子快意恩仇,不计后果,只怕将来是施恩难、结仇易……”
“唔?我有这么糟糕啊?”风炽搔搔头,皱著两道浓眉问道。
少主这番话说得像是他没脑子似的,这骂人不带脏字的修养是越练越高段了。
“不,这并非说你糟糕,而是咱们柳庄如今需修身养息、重新定位,我希望将来柳庄就只是单纯的商行,不涉江湖。因此,在这段期间内最担心的就是有任何突发的状况,或有人惹是生非……不过既然你们也有心暂时放下职务重担,不如……”他特意延长语调,听得花珏与风炽心头七上八下。
“不如暂时卸下花苑与风苑之务,咱们此时得大力藉助风炽你超凡入圣的武艺,随时护著容儿不在洽商时有所闪失;麻烦花珏八面玲珑的能力,管理失了月使的柳庄内务。”
“是。”花珏聪明的闭嘴不语,仅顺从的接受。他明白少主非那样不念旧情的人,做此安排肯定有什么算计,多半是激将法,打算诱引他们说出什么好顺著他的计划走。
偏偏有人不识相,误以为自己害人害己,大刺刺地劈头道:
“这不是杯酒释兵权吗?”而且他们还连酒都没有,才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就万劫不复了。
少主这短短几句话就撤了二人的地位,伦为护院、管家之责,这降级也降得太多了。
“嗯?”柳熙斐继续微笑道:“这是暗指我狡诈吗?”
当然!风炽心里早点了一百次的头,不过这样的话当然是无法说出口的。“少主,刚才是我太不经大脑。咱们的确也该为柳庄尽一份心力,若是布行这担子都落在喜容丫头手上了,不免令咱们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