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宇心心头微震。她跟纪博涛那段短如烟花的婚姻,没有亲戚手足家人知道,她瞒得了别人,却否认得了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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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著绵绵细雨,今年冬天的雨季特别长。
纪博涛驱车来到俞宇心所住的社区外。才下午一点,天空灰暗得跟泼了墨似的。
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上班了,据薛育淳的说法,她是得了重感冒,只能躺在家里休息。
虽然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因为那笔两百万的捐款,再也没有针锋相对的犀利言词,而是愉悦的平和关系;但他对於她请病假,却没有通知他一声,还是耿耿於怀。
趁著周末,他无法克制想要来找她的念头。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车子绕没两圈,就在附近找到了停车位。他没有撑伞,冒雨定了一小段路,来到社区大门边的警卫室。
刚走到警卫室门口,正想表明要找的楼层,结果警卫室里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紧盯著他猛瞧。
「对不起,我……」他虽然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这样被一个熟女紧盯著看,还是让他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先生,你好面熟。」女人用力地想。
「是吗?」他笑笑地反问。
「你是不是在这里住过?还是来过这里?」女人拧起了细眉。
「我是住过这里。」他曾经在这里住过两个月,那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唉呀!」女人双手拍了一下。「你是不是八楼那个俞小姐的先生?」
这下纪博涛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从来不知道有人的记忆会这么好,好到可以记住八年前的事,他只能显露出略带尴尬的笑意。
「真的是你呀。」女人开心得像中了乐透。「我这个主委可不是当假的,这里上上下下四十户,只要是在这里住过,我每个都嘛认识。」
「你真是好记性。」纪博涛真的是甘拜下风。
「你不是在国外工作吗?回来过年的吗?」
纪博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形,只能顺著女人的话回答:「嗯。」
「这样不好啦,你和俞小姐分隔两地,都不怕俞小姐跑掉哦?」
纪博涛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迳地微笑;看样子她没有把两人离婚的事透露出来。
女人接著又说:「你这次回来,还要回美国去吗?不是我说你,这样孩子很可怜。」
纪博涛仍在不懂中,这句话却像一道闪光击中他的脑子。「什么孩子?」
「咦!」女人惊呼。「就你女儿呀。你长年不在家,这样对你女儿的成长不好啦。」女人还是发挥鸡婆的个性,稍稍数落了下。
纪博涛在这几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连中民要被全诚合并,他都可以冷静理智,唯独现在这个时刻,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纪博涛脸色凝重,女人以为自己惹怒了他,於是赶紧说:「算我多嘴,不好意思,你赶快进去吧。」
纪博涛看著女人,脑袋像是当机般,只能像是僵硬的机器人,一步步朝大楼内走去。
因为女人说他是俞宇心的先生,所以警卫就这么放他进入,并没有查验他的证件,更没有通知楼上的住户。
他搭乘电梯直上八楼,来到他和她曾经共筑的爱巢。他冷静了下来。那个女人说她有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不会是他的,毕竟她和他已经分开八年了。
若她有了新男友,为何她没让人知道她和他已经离婚了?不过,以她低调的个性,她或许也不愿将离婚挂在嘴边。
只是那个女人一眼就认出他是俞宇心的先生,可见她这几年并没有带其他的男人回来。
若她没有其他的男人,那她为何又有个女儿?还是那不是她的女儿,是那个女人误会了?
这中间的种种矛盾,他想抽丝剥茧,却还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事实总有真相,就等他把门铃按下去。
门铃一按,他屏气等待。这样的大楼住宅通常都装有两道铁门,没多久,里面那道铁门被打开了。
隔著铁门,他终於看见了一脸苍白的俞宇心。两人隔著铁门对望,气氛凝重而窒闷。
纪博涛首先打破沉默。「我可以进去吗?」
俞宇心咬紧下唇办,深深吸了口长气,才将铁门打开。「你怎么会来?」
「你请了两天假,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环顾房内,这里的一切似乎没变,却也变了。
在热恋的某一天,两人路经过这里,被挂在房子窗户外那个售字给吸引住了目光;他立刻打电话约仲介,第一次看房子,两人就喜欢上这间坐北朝南、阳光充足、才一年新屋的边间房子。
房子的室内格局为两房一厅一卫,这样的小坪数正适合他和她,加上离学校不远,於是他二话不说就付了订金,并且签约买下。
「坐呀。」她的声音沙哑又慵懒,态度有著扭捏不自在。
他在那张双人柔黄布面沙发上坐下,阳光从阳台那大片的落地窗穿透进来;他看著她那凌乱的长发、休闲运动服,猜想她一定才刚刚睡醒。
他想起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每到假日,两人就经常赖在床上斗嘴嘻笑;他喜欢她刚睡醒的模样,是那么能勾引他的欲望,总是又一次跟她翻云覆雨。
「想喝什么?」她站著,并没有坐下。
他站了起来,理了理思绪。「别忙,我自己来。」
她没有阻止他,虚弱的她觉得这一切都很恍惚。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厨房,打开柜子,果然柜子里还是放著她爱暍的花茶罐和零食。「你喝茉莉花茶吗?」
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於是他转过头去,才发现她正愣愣地在发呆。於是,他又转回头,看著流理台上那两个马克杯。
这两个马克杯是一对的,印制著穿著粉红色和服的女娃娃,以及穿著天蓝色武士服的男娃娃。
他的手微微颤抖,拿起马克杯在水龙头底下清洗,然後倒出几颗花茶到马克杯里,接著拿到饮水机下冲泡。这样的动作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他以前曾经天天泡茶给她喝。
他一手端著一只马克杯,来到她面前,将马克杯搁在茶几上。这组沙发、这张茶几、墙上的挂画,甚至窗帘上那如大片草原的浅绿。
屋内的所有家具都是他和她一起精心挑选的,没想到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宇心……」他柔柔地喊著她的名。
她撇开眼神,故意不看他。「我没事。星期一我就可以正常去上班,谢谢你来看我。」她只能故作镇定,
「宇心……」他看著她的故作坚强,却无法揭破她极力想要掩藏的事实。「你去看医生了没?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我没事,你走,你快走。」她的坚定几乎要被他的柔情给摧毁。
「别这样,你先坐下来。」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腕,她却如惊弓之鸟般地立刻倒退一大步。
「我不要坐!你也不要碰我!」因为激动,让她猛咳了出声,这一咳,似乎怎么都停止不了那五脏六腑的扯动。
他立刻又走进厨房,然後倒了一杯温开水出来。「你坐下,先把这杯水喝下。」
他硬是拉著她坐下,然後将杯缘抵在她的唇边;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倔强,只好乖乖地把水喝下。
一杯水喝完,她的咳嗽才逐渐舒缓。「你生病了,你得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