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你瞧瞧他们!果真像来顺所说的,每一个人都不干正经事,似乎真的打算要走了!”福伯担心地看着决定全体出走的辛管事与伙计,这些人是存心要给二少爷难看是不?什么时候不走,当二少爷好不容易掌权了才嚷着要走,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辛管事跟了老爷大辈半子,老爷可不曾亏待过他啊!我得狠狠教训这老小子一顿不可!”福伯打定主意,非得一拳打醒辛管事不可。
“福伯,别去。”瞿天问拦下福伯,不让福伯去说。
“二少爷,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福伯不懂。
“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只要在一旁听就好,什么话都别说。”瞿天问摇头,冷眼看待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是。”福伯心想他心中应已有了主意,于是听从他的话,不冲动前去揍人。
尾随在瞿天问身后赶过来的华潇湘见到他神情凝重,又见辛管事与伙计聚集在商号前大肆批评瞿家商号再也成不了气候,且有意高扬音量,非要路过的行人与附近的商家全都听分明不可,眼见如此情况,她的心头就窜起一把火,替丈夫感到委屈。
她本想冲上前去帮丈夫的忙,随即想到,现下不是她出头的时候,况且她不明白事情始末,太冲动可能会坏事,不如先冷静下来,看丈夫如何处理此事,再做打算。
“小姐,他们那些人看起来不好惹,姑爷他不会有事吧?”彩香可不想她家小姐在嫁人的隔天就不幸成了寡妇。
“没事的,虽然相公他的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不过要应付那些人,相公他一定是胸有成竹。如果真的打起来,相公打不过,咱们也可以冲上去帮忙啊!”为了守护相公,她可是能变成当街打人的泼妇。
“小姐,我对打架很不在行啊!”彩香垮下脸来。
“不在行也得打!”华潇湘白了彩香一眼,可不许她临阵脱逃。
“……是。”彩香不想惹她不高兴,愁着脸回答,悄悄在心里祈求两方人马最好别打起来,否则他们这边的老弱妇孺一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华潇湘不敢干扰丈夫,和彩香主仆二人躲在后头静观其变,假如事情有了变化,她随时可以冲出为丈夫助拳。
“瞿家商号已成不了气候,咱们再继续待在这里,一家老小可还有指望?不如离开吧!”辛管事煽动底下的伙计一道离开。
“辛管事说得对!”底下的伙计们听辛管事如是说,皆情绪激动地附和,根本就没细想他们在商号里工作,到目前为止薪饷尚未被拖欠过,只知跟着辛管事准没错。
“瞿家商号要倒是迟早的事,咱们继续留下,谁来养活一家老小?”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瞿家商号已经倒闭。
附近的商家见状议论纷纷,猜想瞿家商号真的不行了,不然怎么会连待了大半辈子的管事都要离开?
辛管事煽动底下的伙计特意闹得人尽皆知,带给商号极大的杀伤力。
瞿天问愠怒地看着,心知辛管事之所以会如此,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虽然他没有证据,但已猜出是谁在背后唆使。
路蕙兰故意让他不好过,想让他视商号为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无比懊悔地交出实权,届时路蕙兰便能好好地奚落嘲笑他一番。他得说,路蕙兰打错如意算盘了,她想断他的活路,难道他就会傻得不懂再另寻活路吗?
瞿天问冷冷一笑,自信满满,不疾不徐地步向辛管事及伙计们。
辛管事见他出现,神色不善地高扬下巴。不管待会儿瞿天问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改变离开的主意!
大夫人路蕙兰早跟他说好了,如果他带着所有伙计离开,给瞿天问难堪,让瞿天问一筹莫展,悔不当初地交回实权后,路蕙兰便会给他更多好处,除了让他再重新回商号当管事外,从今以后商号里所有的买卖都可以由他自个儿作决定,不必再向她呈报,这其中牵涉太多利益,他很难不动心,于是便和路蕙兰达成了协议。
其他伙计见瞿天问出现,纷纷站在辛管事身旁,为辛管事壮声势。一直以来他们和瞿天问并无接触,直到现在商号突然变成由瞿天问所掌管,他们才和瞿天问见到面。正因为以前没有接触,又听闻瞿天问在瞿家是个游手好闲的二少爷,没有任何作为,所以他们压根儿就没将瞿天问放在眼里,也不觉有尊重和敬畏的必要。
“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辛管事对他的出现嗤之以鼻,而他的行为使身旁的伙计更形嚣张。
在一旁的福伯见状,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是一想到先前二少爷的交代,他再怎么生气也只得忍下来。
“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我岂能不来?”瞿天问淡淡一笑,对他们嚣张的态度并未放在心上。
“啧!”辛管事看不惯他一派优雅公子哥儿的模样,以拇指搓了下鼻头,心想这小子肯定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待会儿他就会让这小子知道,小看他可是要吃大亏的!
“辛管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从我父亲掌管瞿家商号时就跟在他老人家身边,您在瞿家商号可说是待了大半辈子,您扪心自问,瞿家人可曾亏待过您?可曾拖欠过该给您的薪饷?”瞿天问双目如星,眼神清明地问着辛管事。
“……瞿家人的确不曾亏待过我,也不曾拖欠过该给的薪饷。”辛管事迟疑了会儿,选择说实话。
“既然没有,您今日领着一班伙计说要离开,甚至造谣大声嚷嚷说瞿家商号成不了气候,难道您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不会觉得对不起早已仙逝的家父吗?”瞿天问语气铿锵有力地再问。
瞿天问一番话说得辛管事无地自容,但一想到路蕙兰答应给他的好处,利益与恩情让他取舍,他把心一横,舍弃瞿信佑对他的知遇之恩,冷硬起心肠来。
“老爷对我的恩情常存在我心中,但恩情归恩情,瞿家商号不如从前也是不争的事实。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并非要背信弃义,我们要的不过就是多挣口饭吃罢了。”辛管事说得慷慨激昂,企图以图个温饱的理由来让其他伙计继续跟随他。
“目前瞿家商号的确低迷不振,但不要忘了,现下已换我掌事,我会想办法在半年内重振瞿家商号,让你们能多挣口饭吃。”
“好听话人人会说,你有没有那本事谁知道?我们可没心力花半年的时间陪你耗下去。”辛管事讥嘲他说的比唱的好听。
“没错!没错!”其他伙计跟着附和。说到底,他们还是得顾及自个儿及家人的肚皮啊!
“我敢摸着良心说瞿家从来不曾亏待过各位,当初遭遇接二连三的沉船遇劫的打击时,我瞿天问不曾抛下该负的责任,对顿失依靠的船员家属不闻不问,当我想尽办法筹出银两安置受难船员的家属时,同样也照顾着各位,并未让各位少拿一文薪饷,我自认问心无愧。当然,我们并未共事过,你们会心存疑虑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只要各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各位看。”瞿天问特意提起当年的憾事,要伙计们明白他不是冷血无情的雇主,他不会只图个人享乐,而不管受苦受难的伙计,他绝对会与他的伙计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他们肯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