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爵士占着他的工作椅挡路,手伸向台灯下的红色发带。
「不要乱碰!」景霞跃几乎是斥喝地道。
大爵士收回手。
景霞跃仍不放心地拆下发带,握在掌心。「有什么事就说,没事,请走。」
「你看上隔壁研究船的女孩是吗?」大爵士沉沉地问,眼睛看着窗外那艘船。
景霞跃忽有所感,回眸。研究船的甲板,那些考古专家们正在往船舱门内走,一抹婉丽硬是挤过人影,走出门外。
景霞跃摘掉眼罩,把温映蓝脸上的气恼表情瞧清楚了。
「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你可别带着人家女孩搞私奔——」
「我的事,你别管。」景霞跃打断大爵士,戴好眼罩,转过身,黑眸对上大爵士的一双蓝眼。「诱拐好女孩私奔的事,是你这种人干的。」语气很不屑。
大爵士扬唇笑了笑。「我和缤纷有牧师福证,规规矩矩结婚,你看过照片,不是吗?」
景霞跃冷哼了声,提着纸袋,朝舱门移动步伐。这艘船是他的,进每一间舱房,如入无人之境,肯定昨夜就在这儿待,并且睡在卧房床上。景霞跃从码头商店区回来时,没仔细留意,但他知道大爵士的黄蜂直升飞机还停在上层甲板机库,他这次是来监视的,没那么快要走。
「霞跃,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父亲掌握儿子的一举一动,没有儿子管父亲的道理——你要是真喜欢那女孩,一眼就非她不可,还是让我了解一下,免得以后我对人家父母不好交代……」
景霞跃打开舱门,走出门外,关门前,嗤道:「你也会管人家父母怎么想?」
舱门砰地掩合,不怎么大声,倒是大爵士摇首叹息声比较响。都说孩子像父亲难管教,他今日就在吃这个结实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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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霞跃到了后甲板。温映蓝已通过接驳梯,坐在BC母船船首围栏台架。今早,海风大了点,在阳光里狂吹她的发,母亲梳顺了,还是乱,她抓理着,动作像小猫扒毛线球,越来越焦躁。
景霞跃走过去,坐落温映蓝身旁,大掌俐落帮她束发,绑上红色发带。然后,他站起,温映蓝仰高脸庞看着他,美眸水亮,睫毛抖颤着,她说:「我正想要去找你。」
景霞跃俊颜沈定。「向我要债吗?我服务女士沐浴可抵多少?你舒服得睡着了……」唇畔扬笑。
温映蓝朝他伸出手。景霞跃神情沈淀,深深凝视她,许久,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
「我们今早还没去游泳……」她这么说。他便牵着她,前往那个在木麒鳞悬崖下的秘密沙滩。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
天境一般,无人打扰,鱼鹰、海鸥飞过,同样安静宁和。
他们脱掉衣服,下海游了两圈,回到洁白的贝壳沙滩,躺在一块儿。风是大了点,把悬崖的木麒鳞花朵刮飞下来,沾在他眯合的双眼。
温映蓝趴在景霞跃胸膛,纤指捡开他脸上的花办,轻触他左眉弓的旧伤疤。差没一寸,就会毁掉他蓝海一般的左眼。怎么来的呢?
「我四岁的时候,被父亲带到不知名国家的什么部落旅行,当时正在举行周岁礼,那些父母们把树藤绑绕在满一岁的幼儿身上,然后丢下悬崖,据说可以使他们身心强壮坚毅、一辈子无畏无惧。我父亲一时兴起,也在我身上绑树藤,参与当地人的盛事。那树藤经三十三个一岁幼儿使用过,四岁的我被丢下悬崖时,它断裂了……这个伤,就是这么来的。」景霞跃睁开眼睛,按住温映蓝停在他左眉的纤指。「那些人觉得我福大命大,树藤断了,摔到悬崖下,只受这么点小伤——」
「你父亲好夸张。」温映蓝打断他,微微伏起身,美颜对着他,吻一下他的左眉。
景霞跃昂挺下颏,衔住她的唇。「其实悬崖下,是一片柔软的沙滩,与这儿很像……」他说着,大掌抚着她光致的臀腿。
海水漫上沙滩,在他们的脚尖涌冒浪泡。景霞跃拥着温映蓝翻滚,木麒麟的桃红落办,黏在他们带海水味儿的肌肤上。
「景霞跃……」温映蓝娇吟出声,抱着他健实的肩头。
景霞跃温缓地律动,没弄喘她,慢慢地、柔柔地,情意满溢,像在疼惜刚出生的维纳斯。
她嗓音软软地说:「你的父母怎么在一起的?他们会不会互比成就高低,非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你的父母正不正常?」
「嗯……」景霞跃眯着眼,定住腰臀,托高她摇摆的腿,沈声说:「我想他们应该不算正常,我父亲去我外婆经营的B&B投宿,诱拐我母亲跟他私奔……」他又开始抽送。
母亲明明身体不好,却要父亲答应她定居寒冷的荆棘海无国界,他满三岁那天,母亲开始进出医院,他四岁生日隔天,母亲走完了短暂的人生,父亲带着他到处旅行,没多久,发生他坠崖受伤的事,人家都说父亲过度思念亡妻,失控癫狂,把儿子丢下山谷,不正常了……
他被外婆带回英国教养,外婆不要他与浪子般的父亲相见,时间一久,他忘了那个人人耳语「发疯了」的父亲,只知道自己一只蓝一只黑的眼睛,经常让人——不管是同龄玩伴或旅行至外婆「B&B」住宿的部分游客——觉得是怪物。某年,外公带着三个表弟妹出现,他有了新玩伴,经常和表弟妹玩航海游戏,他扮演海盗船长,从此,喜欢上了戴眼罩。
「我也不正常……」景霞跃降低脸庞,抵着温映蓝洁腻的额。「你看到了——我的眼睛一蓝一黑……」
温映蓝吻住他的嘴。「我喜欢你的眼睛一蓝一黑……」他们都是怪物,在这大地的子宫,被包容着。
两人像蛇一样相互缠卷,滚进海中,也没分开。海水滑滑地,浪花白白地,像泡泡浴,一汪海洋泡泡浴,越滑身体黏得越紧,也许是知道会被分开,彼此死命地交抱着。
一个三公尺浪头打来,仍冲离不了他们,恍若他们属于海,是数万英尺下尚未被发现的雌雄同体神秘古生物,可以在深海底,活上几亿年,有一天,科学家会把它们的化石视作爱情图腾,像亚当与夏娃……
人类一直在冒险,亚当与夏娃有血缘关系对吧——
那是罪恶、是冒险……
身体随着海水波澜起伏,温映蓝双手压着景霞跃臀侧,潮湿的红唇吻着他俊颜。景霞跃回吻她,带着她游回浅滩,宽阔胸膛挡去扎眼的阳光,让她盈水美眸里,惟存一个男人。
「景霞跃……」她抬手摸他汗湿的脸庞。
「你要回义大利了,会不会再来?」他嗓音沙哑,律动越来越深长,大掌又将她的腿扳得更开,高高推起。
温映蓝摇着头,哭了起来。
「会不会再来?」他又问了一次,无限缠绵地唤她的名。「映蓝……」
温映蓝依然摇头流泪。他的手挤进他们之间,像在捻一颗berlingot一样,捏拧她敏感脆弱的蕊蒂。她尖叫着,身下的沙滩和海水将她掀腾上巨浪顶头。
白云旋入蓝天尽头,鸥鸟翱翔,一瞬间,这些在她头顶的东西全被一道黑色雷电劈中,拖曳着往海里坠,她也是。景霞跃接住了她,吻她尖叫的嘴,说:「还没结束,映蓝,我们的冒险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