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快速地翻着卜书,却又突然顿住了动作,将卜书缓缓合上,呆呆地、有些无助地望着前方。
为什么她此刻想起了这个办法,可她却不怎么愿意采用呢?
是因为她不希望卜出来的结果不是她所希冀的吗?
那她希望的又是什么呢?
心儿躺回床上,抱着头、皱着眼睛和鼻子、张大嘴,无声地大嚷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这样困扰、这样烦躁、这样不知所措,到底是谁害的呀!
觉得所有的恼怒到了一个极致,金心儿吐了好大一口气,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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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霍绍青房里烛火仍亮着。
案前,他注视着早应批完的公文,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耳边响起稍早段荣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增——
“绍青,你在批公文啊?”
“不然我在做什么,画乌龟吗?”
“你真的批得下去?”
“你在说些什么?”
“霍大人,您眼里看的是“字”呢?还是“人”呢?”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不是不明白段荣当时在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如此淡应着。
他在做些什么?
他为什么就不能强势一点?
他明明就知道她不坦率又爱闹别扭的个性,却也跟着她呕气。
他吻了她,她却冷漠以对,明明就是因为姑娘家脸皮薄,又加上她性子强硬,不希望就这么任由他摆布,他都知道的……
可这女人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霍绍青眉一拧,正要倾身将蜡烛捻熄,却又突然警觉地往窗口方向瞥去。
他的窗外即是后院,院子围墙外就是大街,要是真有人想闯进来,也不是件难事,但他不太相信有人胆大到敢夜闯将军府。
他吹熄蜡烛,看向窗外显现的黑影。
若此人是宵小,也未免太不专业了。
他推开窗,伸手就要抓住那个人,却诧异地对上黑暗中一双正怒视他的眼睛,像是他才是那该死的偷儿似的。
“你……”他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我想找你谈谈。”
说着,金心儿粗蛮地推开他,爬进屋里。
“你也太大胆了!”他伸手扶住她,一边低嚷着。“夜闯男人的房间,给人家知道了,你还要不要做人啊?”
她瞪向他,站定后立刻撇开他的手。
“霍爷,您以为自己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你想要说今天早上的事情?”
“对。”
“是你逃开了。”他平静地道。
“我逃开?是谁做了那种事之后,二话不说就赶我走?”她踮起脚尖,努力想同他抗衡。
他叹了一声,“贴心”地将她拦腰一抱,往案上坐好,接着弯下身,手撑在她的两侧,如她所愿地与她同高。
“那你认为我是为何会这么做呢?”他低着声音,鼻尖几乎触到她的。
四周很暗,他几乎只能看见她冒火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被她的羞怒的眼神逗得有些乐。
他的反问让金心儿十分不满意,挑衅地问:“霍爷认为奴婢不过是个丫头,因此可以态意轻薄吧?”
“住口。”他打断她,但却不是顶恼怒的大吼,甚至还漾出一抹笑,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来?”
这丫头,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故意这样激他。
“我方才就跟你说过……”这人真牛,怎么说都说不听。
“你想要一个答案是吧?”他再度打断她,问道,低沉的嗓音像是蛊惑人心一样。
“嗯!”她紧握着双手,虽咬牙希望能够撑住一丁点的强势,但原本十分有魄力的眼睛被他牢牢攫住后,便软弱了下来。
“既然来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他微微侧了一下头,眼睛仍深沉地直勾着她,越靠越近。
“欵?干什么?你不是要“说”清楚。”她往后微躲,噘着唇咕哝。
他眯了一下眼,静静地望着她,说道:“不都是动嘴?”
说着将大掌贴上她的脸蛋,细细地触抚着。
她只是抿着唇,不甘愿地瞪着他。
见她没有闪避,霍绍青满意地扬唇,再度吻住她。
心儿羞怯地仰首,觉得一颗心虽仍是慌慌乱乱的,但却逐渐变得踏实了。
第七章
他与她之间,从那天起似乎变得有些不顾一切。
不谈身分、不谈合不合适、不谈符不符合礼教,只要他怀中有她,只要她依偎着他,两人便觉得一切都已经足够。
甚至,他所以为、她所假扮的身分;那种得隐瞒的关系,反而更让他们能够享受其中的悲情和私密。
她想,或许是悲剧因素真能够将情感浓化吧!
夜晚,将军府的后院成了两人私会的地点。
夜里凉,飘着一股淡香,让人闻著闻着,就醉了。
“墙那么高,你是怎么爬进来的?”他和她坐在石椅上,指腹摩挲着他为她挂上的手炼,瞄了围墙一眼,问道。
“我可野了。”她得意地一哼,手指向那面墙。“这墙算什么,又不怎么高,一撑一翻就过来啦!”
她这还不算什么,三妹每每着男装偷跑出去玩、又不能光明正大从正门或后门走的时候,那翻墙的技术才堪称一流。
“这等事值得你得意?”
“可不是。”
他的眼神有着宠溺及无奈,轻搂过她,看进她眼里,轻叹。“到底是谁给你养成这样的怪异个性?”
她表现出来的,根本就像是个备受家中宠爱、溺爱、惯着的女孩,那副娇样,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喜欢吗?”她转个身,仰着头瞧他。
“你说呢?”他低声回问,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笑靥。
她瞪他,微噘着嘴,表达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为什么总是把问题扔回来给我,真不公平。”
“你不也是?”他不介意她的娇蛮,又将她搂紧一些,道出了事实。
她笑了笑,回答他最初的问题。“我的怪异,当然是我爹、娘养出来的呀!你别以为金府的丫头就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金府又不欺负下人。而咱们的出身也不见得多坏,好歹也是爹娘手中的宝贝,有的甚至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无奈为偏房所生,被大房所欺,才给赶了出来。”
他微眯眼,不太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身世背景。“你呢?”
她站起身,抬高了手,拨弄着一旁的花花草草。
“我啊,是金夫人远房亲戚的女儿。家道中落,才会前来投靠。”她说的是珂珂的真实身世。“大姑娘待我不错呀,不会摆架子,不像某个大人。”
语毕,她给他一个俏皮的笑容。
“谁啊?”他抬头看她,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眼中蕴着笑意和难得一见的耍赖情绪。
她站到他面前,将手松开,满掌不知名的花办像雨般落在他面前,片片都像她淘气迷人的笑靥。
“不就是你吗?老冷着一张脸,像人家欠你什么似的,段爷比你和善多了。”
他抬手,猛地将她拉下,让她乖乖地待在他怀里。
他拈掉了她身上的花办,端详着。“再说一遍?我刚刚专注于这片可怜的、无辜的、被摧残的花办雨,没听清楚。”
“我说——”她附在他耳边低笑着。“段荣真是个……”
他拉开她,那抹笑还在,看着她,不可置信地扬眉。“你在我怀里提段荣?”
她依然呵呵笑着,摇首晃脑的。“是呀,人家段爷多金又英俊,咱们府里哪个丫头不是对他倾心不已?”
“你也是?”他又逼近了一些,在她面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