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呀,可是这么多事得想,我也想得烦了,索性——只要我能够过得像现在这样自在就好啦!”心儿低下头咕哝着。“要不,就交给神明去做决定吧!”
“若要交给神明,除了虔诚以外,你也应当心存善念呀!”芸姑奶奶看出侄女内心的烦闷。
心儿很聪明,但或许她仍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厘清所有的事,甚至抛开她对霍绍青的恶劣观感,重新认识这个男人。
这不是容易的事,她的侄女好强程度并不亚于她呀!
“我知道了。”心儿玩着自个儿的裙摆,无奈地应着。
芸姑奶奶轻叹了口气。“好吧,若你真的不喜欢他,那就应该柔顺点,别让他注意到你不是吗?当个平凡的女孩,千万别再有任何忤逆的话或举动出现。”
别让他注意到她?不要让那双威严、令人畏惧的眼睛只想望着她一个?
她希望这样吗?她愿意这样吗?
然而,她又有什么理由好不愿意的呢?
心儿愣愣地望着姑母,除了点头以外,也不知道该给怎样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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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青很忙、忙于公事,跟一年到头、春夏秋冬皆无所事事的段荣不一样。
他是不可能三天两头,往芸姑奶奶这儿跑的。
因此,段荣便“自告奋勇”,经常代他前往别院,与金家上下培养感情。
横竖他正愁没什么事好做,来金家别院可以找见多识广的芸姑奶奶聊天、看看胆怯的“金府千金”,当作消遣也挺不错的。
更重要的是,他得“代替”霍绍青认识那个以各种方式占据他心灵的女子。
每当段荣讲起那个丫鬟翠儿的事时,别看霍绍青一副像是不怎么关心的模样,其实他可专心听啰!
哼哼,霍大人的那一点心思,他会不明了吗?
金府上上下下都十分欢迎段荣这个常客,觉得他不但没有任何贵族的架子,而且十分地温和。
段荣见识甚广,平凡无奇的事情也能被他描述得十分精采,凡是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甚至到后来,段荣已被金府视为自家人,若他没来反而觉得奇怪呢!
这日,芸姑奶奶不在,几个仆人也跟着出去了,而“体弱多病的金心儿姑娘”在同段荣寒暄几句后,照例回房静养——极度无奈地回房静养,留下心儿在一旁“伺候”着。
珂珂哭丧着脸往大姑娘的闺房方向走,边走边觉得自个儿今年果真是犯太岁,诸事不顺、倒楣至极呀!
呜,她也想待着,听段公子说些有趣的事儿。
段公子又英俊、又风趣、又温柔、又多金,她好想要让段公子看上,带回大理国当侧室也好呀!
“坐。”见四下无人后,段荣手指向二芳的座位,示意心儿坐下来。
心儿愣了一下,依言规规矩矩地坐下。
段荣微笑,掏出一条琉璃手炼,放在心儿面前。
“这是……”心儿望着那条手炼,又望向段荣。
段荣浅笑。“说是上回抓红了姑娘的手,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算是赔礼,请姑娘见谅。”
心儿当然知道段荣说的是霍绍青,但这样的事并不在她的预期之内,她无可避免地又愣了一下,接着摇头,将那条炼子推向段荣。
“不,霍大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是奴婢说话不够谨慎。”
她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不生气了,毕竟她不是个真正的丫头,是一直被捧在手心的金府千金,从没受过这种气,所以每每想起还是觉得很呕,只是或许因为她知道错不全在他,因此并非记恨到多严重的地步。
至于赔罪,那就更不必了。
若今日收了他的礼物,只会让她曰后更理亏而已吧?
虽然他有这份心意令她实在颇为惊讶,也有些高兴,但……如果他会愧疚,呵呵,那最好,就让他继续愧疚下去吧!
“你就收下吧!”段荣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丫头毫不掩饰的淘气和得意。“互不相欠,不见得是件坏事。”
心儿抿了一下唇,望了眼段荣脸上那抹温和好看的笑容,突然有些感慨。
眼前这名出色的男子,拥有她所希冀丈夫的必备条件,是那种老天爷特别眷顾的宠儿——有钱到吓死人。老天甚至还“慷慨”地附赠他一张好看的面孔,和一颗灵光的脑袋。
按理说,她应该喜孜孜地、死皮赖脸地黏上去,想尽办法抓住这个梦中良人。
可很无奈地,这种行为她竟然完全做不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是个能够顾全自个儿的“少奶奶大计”,而不会被其他事物所影响的人,但事实明摆在眼前——
她望着他,明明知道他是多么地英俊帅气、多么地不可多得,她却感受不到自个儿的心有任何的悸动。
对她而言,有如琼浆玉液、陈年旨酒的段荣,不过是杯沁凉的水。
怎么会这样呢?是她变了?还是她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又看了看桌上的炼子,说句实在话,眼前这条不值多少钱的炼子,反而激起她更多的情感,因为它代表着霍绍青的一份心意。
即使她不清楚他是单纯地想要“还债”,还是真的一直挂念着她,但她仍感到很高兴,心底油然生起一股暖热。
若她接受了,时时挂在手上,想起了……他,一股甜甜的滋味便漾上心头。
但她依然摇头,不肯收——
“相不相欠是一回事,能不能收又是另一回事。霍大人可是奴婢未来的姑爷,奴婢要是私自收下了霍大人的馈赠,让人知道了,那多不好呀!”
段荣略微皱了一下眉。
她说的是实情,绍青这举止在某方面面言,的确是不妥。
他想反驳的,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起,只能无奈地将炼子收了起来。
真是的,这么一来,这两人之间就没啥进展啦,真不好玩。
“请段爷代翠儿谢过霍大人,奴婢并不是不识好歹,只是……”怕自己态度太过强硬,心儿连忙补上几句。
段荣那张忧郁的脸略微展开笑颜,抬眼瞄她,慢条斯理地道:“你可以不收,我相信以绍青平日的为人来看,他并不会因此而不悦,可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段荣又将那条手炼拿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喜不喜欢这条手炼?”
心儿盯着手炼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琉璃,想起二妹收集了各种稀奇的古物,金府也算是十分富裕的人家,从小到大,她什么珍贵耀眼的首饰没见过,区区一条琉璃炼子,又算得了什么?但……
金心儿愣愣地望着那条炼子,不知自个儿是怎么了,竟觉得这是她见过最美、最令她动心的饰品,而且越看越喜欢。
瞄了眼直直望向她的段荣,心儿突然怀疑这个段皇子或是这个物件,是否有着慑人魂魄的能力,能逼人说出一些平日说不出口的话。
“喜欢。”她思量许久,只能老实地回答。
“那就是十分高兴收到这个礼物啰?”段荣以试探的口吻问道,那抹奸险的笑容越发深刻。
心儿抿了一下唇,她自认脸皮薄,还没本事将欣喜的情绪全往心里藏。
“欵,别那么小气,表明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要上街给你到处宣扬。高兴收到这东西就点个头,很简单的。”
心儿瞄了他一眼,知道拗不过他,只能冷着脸,点了一下头。
得到答案的段荣看起来十分惊喜……不,应该说是奸计得逞,咧着嘴笑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