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袭说得轻松自然,随从们可快要听不下去了。
欢儿扬声道:“就是!你自个儿知道就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客气什么。她是惊愕、讶异没错,但虚张声势总比慌了手脚好。
现下她只想知道,他放着那些宫中佳丽不管,跑出城外是否只想寻她开心?
“你既是二皇子,身分尊贵、高高在上,方才又为何那样对我?”
“哪样对你?”
“就……”
“欢儿怎不说了?”
“你混帐!”欢儿气炸了,她恨透这人嘴角逸出的浅笑,他方才硬是对自己那般“无礼”,竹林里没人瞧见没错,但她金欢儿难道就得这样任他耍弄?
她二话不说,既然这“二皇子”这样故意,也别指望她会对他客气。
欢儿一个转身,火速拾起地上的长剑,那是方才侍卫们一时慌忙丢下的,现在却听见“咻”地一声,此剑竟直挺挺的架在赵袭颈上。
这还得了!随从们压根没料到这女子在知道皇子身分后,还如此大胆,连忙拾刀挥剑,但欢儿动作可比他们更快,她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手中长剑以示威胁,随从们举起的手倏地停在空中,动也不敢动。
赵袭则挺起颈子,不慌不忙地看着这白亮亮的长剑,和拿着这剑的姑娘。
“你隐姓埋名出宫若是为了寻欢作乐、采花招蝶,那你就找错人了。我金欢儿可不会任人这般戏弄的。”欢儿嗔着。
赵袭见欢儿话语虽带怒意,面容却微微显出不安,想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更怕他赵袭当真是游戏人间的登徒子,不禁淡淡一笑。
“笑什么?”欢儿更怒。她心中确实害怕,害怕自己爱上之人并非认真待她,堂堂一个二皇子,要多少后宫粉黛一就有多少,他若有意戏弄,只当她是一时寻乐的对象,她金欢儿可就赔上了一颗真心。
欢儿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动,就像她不安又惶恐的一颗心。
剑在抖,一旁侍卫的汗也一滴滴在流,话都说不出了。
赵袭依然悠哉如故,对着欢儿不慌不忙道:“你说对了,我正是出宫寻欢作乐的。”
“你!”欢儿手中的长剑几乎要划上他的颈子了。
“就寻你这个金欢儿。”赵袭徐徐道。
“什么?”
“寻得欢儿,夫复何求,自是快乐。”
“你、你你……”
“是不是又拜倒在我的文采下?”
“你混帐、想得美!”
“那你放下剑做什么?”
欢儿在听到那句话后好似放下了心头大石,不知不觉松开了手。赵袭的话如雷劈在她心中,让她一时失神,微微发愣。
一听到他说自己放下了剑,欢儿回了神,马上又要举起柔荑挥出剑,但这回赵袭可不再依她。
当!一阵清脆响亮的声响,震得欢儿藕臂发麻,四肢无力。
赵袭弹出一指,轻点剑梢,动作优雅,看似不经意,却带着劲道,慑人的力道让欢儿当下松开了手,长剑应声落地。
“改日我当教教你如何使剑。”他依然一派轻松。
“不用你多事!”欢儿恼羞成怒。
“你这般貌美,若他日当真遇上恶徒,要我怎放得下心?”
“我遇上最恶之人就是你。”
“我若是恶人,方才竹林四下无人,我可不会只要你的芳吻。”
“龙承依!”
明知这是假名,欢儿还是气得冲口就骂,赵袭扬唇一笑。“欢儿,看好。”
话落,他陡然运气,一个弯身旋即将落地之剑拾起,欢儿还没看清,撼人的剑气便直冲她而来,欢儿本能的朝旁边一闪,怎知长剑只是虚晃一招,随即抽回,倏地转向,待欢儿回神,长剑早巳落在她颈上。
“可学会了?”赵袭晃了晃剑柄,嘴角勾起。
这剑术虚中带实,神速奥妙,虚实之间,让欢儿看傻了眼。
看傻的不止欢儿,赵袭的随从也是愣愣地杵在原地。
原来,二皇子方才在林中……要了这姑娘的“芳吻”。在宫中,二皇子从未与什么人有过亲匿举止,连那秦家千金也是。
难怪主子方才如此盛怒,看来这位金姑娘往后可当真不可得罪,她腕上的美人镯,想来主子是不愿取回了。
欢儿悟性颇高,思忖片刻后便开口道:“得意什么?这招数虚华不实,就跟你的人一样。”
“所以你是学会了?”
“小意思。”
“很好,这只是开始。”赵袭眉一扬。“我先回宫,三日后我们相约在这片竹林,让我好好将一身功夫全传授给你。”
“好大的口气,今日我不过是一时失手,届时你可别让我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欢儿是愿意来了。”
“欢儿不是你叫的。”
赵袭握剑之手刻意一紧,面颊顺势欺近。“往后,只有我可以这样叫你。”他就爱这样逗她,瞧她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两人看似互不相让,其实情意点滴在心头。
他欺着她的脸庞道:“那三日后,我赵袭就在这片竹林等我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那“未过门的妻子”一语先让欢儿发了昏,才意会到他方才说出口的是……
“赵什么?”她愣愣地问着他的名。
赵袭扬起笑容,拉长语调。“赵寻欢”为你改的名,如何?”
赵袭尚有重任须即刻回宫,便将手中的剑抛还给随从,欢儿见他潇洒挥袖,剑气如虹,不觉暗叹。
霎时她不禁想起娘说的那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金欢儿此生见过的珍宝不计其数,而眼前之人流露出的脉脉之情,是否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赵寻欢……亏你想得出来。”她不禁喃喃念着。
赵袭勾唇一笑,目中含情。“我先回宫,你等我。”虽是简单一语,却真切诚恳。他一跃上马,转身对随从道:“护送欢儿平安回到金府,不得有误。”
随从们一听暗自叫苦,赵袭心中明了,便对欢儿道:“他们无恶意,莫再想法子教他们吃尽苦头。若欢儿想再使花招,为夫的他日再陪你玩一次便是。”
“什么为夫的?你要不要脸!”
“你的清白不是要我负责?我娶定你了。”
“龙……赵……可恶!”
“喊不出来是吧?就喊夫君吧!”
欢儿气得想骂人,却当真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赵袭带着笑意,目光流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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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欢儿整日发呆不语,爹爹唤也不理,只有娘亲瞧出了女儿的心思。
李月娘拿着欢儿的衣裳走进她房里。“欢儿,你大姊最近求神问卜,说咱家二姑娘红鸾星动,必有喜事,可有此事?”
“什么?”欢儿好一会才回神。“娘你刚刚说了什么?”
“说你这两天净在房里发什么呆?”显然欢儿根本心不在焉,娘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发愣?哪有。”欢儿怎肯承认自个儿为那什么赵寻欢还是二皇子失了神。
“那龙公子,好像多日未登门找你了。”李月娘直接切入要点。
“哼!我才不想见他呢!娘你说这个做什么?”
“怎么提到他,你就有精神了?”
“娘!”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了,前几日城里柳员外派了人送礼来,说柳家公子对你一见倾心,想那柳家家世显赫,还有亲人在朝中为官,家大业大……”李月娘慢慢说着。
欢儿听不下去,打断了娘亲的话。“娘,什么家大业大在朝为官,谁希罕!若真要说当官,你说的那个什么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