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他最后一句而动容,一抹幸福的笑靥在她美丽的脸上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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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这一个职业,历朝历代,屡禁不绝,所以他今天会遇上,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吃惊的。
看看身边的妻子,叶闲卿眼中不由得笑意加深,「看来娘子对此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出门在外,遇上几次强盗打劫,正常。」
「但能像娘子这般泰然以对的闺阁女子,毕竟不多。」
「不多不表示没有,那只是天下男人对女子的偏见罢了。」只要给机会,她相信女子的表现不输男人。
他聪明的不再就这话题继续探讨下去。在这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像他妻子这样特立独行的女人,本就不多,这不多的花儿更确定刺儿多得很,想要摘花更要小心,莫被花刺扎到。
「这是临行之时驿站官员孝敬的当地名吃『一品糕』,娘子快尝尝。」
「当地名吃?」
「难道不是?」
她笑了,「我来往京杭两地数年,倒不知此地竟然有此名吃,当真孤陋寡闻啊。」
「娘子……」不需要这样含沙射影吧,他对这些确实不如她了解。但若论起朝局政事,他绝对不输人。
「不过,既然驿站官员这样讲了,我倒要尝尝是如何美味。」
「我喂你。」
她微微迟疑了下,然后张嘴咬了一口糕点。
「味道如何?」
「莲荷之香,肉桂之味,燕窝、鱼翅……果然不愧是一品糕。」单就配料就让人瞠目,更难得的是,厨子竟能使各味食材味道中和,甜中带咸,更显美味。
「看来岳父嗜爱美食的习惯,娘子也受益良多啊。」他不胜感慨。
「既然是花自己的钱,我若不仔细品尝未免亏本。」
果然像她的个性。
朝车窗外看了一眼,他摇头,「这夥强盗的招子不亮。」
「是你太过招摇了。」若她是强盗,也一定会打劫他这看上去就十分肥美的羊。
「明明就有侍卫随行保护。」他故意呛声。
「历朝官员被打劫的,甚至灭门的少吗?」
「本王不是一般官员,是逍遥王。」
「但那也只证明你的油水更多罢了。」除非强盗是瞎子,才可能放过他这只肥羊不擒。
「娘子真是言简意赅啊。如果侍卫抵抗不住,怎么办?」旅途寂寞无趣,只好逗弄爱妻以自娱。
「打不过就跑。」
「跑不了呢?」他步步紧逼。
「那就认命好了。」
他讶异地扬眉,「认命?万一他瞧上你的美色,要你当那劳什子押寨夫人怎么办?」
「认命。」
简单的两个字大大刺激了咱们当朝逍遥王的心脏。
「认命?」声音下意识拔高,这就是前不久才对他说绝不会改嫁的人说的话吗?
「王爷想听什么样的答案?」你要玩,我奉陪。明明脸上全无担忧之色,却故意问她这个问题,她要如他的意,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咦?花飞葛,还不错耶,那她要不要配合一点,将心里的话如实讲出来呢?
「葛飞花——」可惜,在她犹豫的当口有人已经先沉不住气,「你敢给我认命!」他做鬼也要回头掐死她,拉她一同去投胎,生生世世做夫妻,纠缠不休。
心中大乐,葛飞花脸上一本正经,再下帖猛药,「那要不妾身假意委身给强盗,伺机为王爷报仇好了?」
「不准!」他宁可她清清白白地随他一起死,说他自私也好,他就是不能容忍她美丽的身子被人染指,就算他死了都别想!
「难不成王爷想要我殉情?」
「本王会在最后关头先亲手杀了你。」
她闻言却笑了,「多谢王爷。」
「谢我?」他反而一怔。
「俗话说,女人有福死夫前。王爷杀我,我必死于王爷之前,岂不算是有福?」她笑靥如花,继续往下说:「再说,妾身怕自己下手失了准头,有王爷代劳也省了我的麻烦。」
他不再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生同寝,死同穴。
她无怨,他无悔。
马车外,看似普通的王府侍卫,实则都是皇家影子护卫的日影,身手绝非等闲,强盗找逍遥王霉头,却是踢到大铁板,下场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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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畔,榻柳垂岸。
繁星如豆撒满夜空,晚风就像情人的手轻轻拂过,温柔而多情。
这合该是浪漫多情的夜晚,适合发生一些唯美的邂逅,但他们之间笼罩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大哥,今日之约我原本并不想来。」望着星光闪烁的湖面,葛飞花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
「难道你我从今而后便只剩合夥人的情谊吗?」任世清痛心问出口。
「若真如此,今天我就不会喊这声大哥了。」
「华弟……」
「大哥什么事?」
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发出一声长叹,举目与她一同望向衬着满天星子的西子湖。
「佛家常说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也许错过这处风景,下一处风景更胜从前。」
「华弟真的如此看待吗?」
「以前,我曾看错一个人,我以为他若得不到的东西,定会不惜毁掉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后来我才明白,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闻言,任世清沉默片刻后低笑起来,「也许你并没看错。」他是有过这个念头,就在刚刚还是这样想,但她的话让他迟疑了。
「我是否看错,并不取决于我,而在那个人。」她的声音平静而轻柔。
「那个人对你而言重要吗?」
「当日结拜,生死与共,若说不重要,我是在自欺欺人。」
「结义之情……」他笑,原来她自始至终对他竟只有这结义之情吗?「我以为若没有那道圣旨,一切会不同。」都怪皇上多事,要求她抛绣球选婿。
「一切不会不同。」她的声音依旧轻柔,语气却十分坚定。
「为什么?」
「本朝女子,十四便可嫁人,若有心,大哥以为还会是今天的局面吗?」短短几句话,点出他的盲点。
「原来一直是我错了。」
「从前大哥既不点破,何妨日后继续维持原状?」
他轻叹,「你我二人的心照不宣,意思竟差了这么多。」
「若大哥的心结难解,小弟便也只能从此避不见面,也省去了彼此的尴尬为难。」
「我以为你会舍不下这片辛苦打下的基业。」她不是一向把赚钱摆在第一位?
「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也正应验了佛家的舍得之说。」
「五年时间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道尽。」他默默守候了五年,难道就这样经易放弃?
「人世沧桑却是弹指之间。」希望他能学会放下。
「华弟乃我信任之人。」
「大哥亦是费华信任之人。」费华是她女扮男装,在外行走时的假名。
「所以不擅理财的大哥若不将这大片的家业托给信任之人管理,岂非愚人一个?」他将目光从湖面上收回,转而看着身边想爱却不能爱人。
「大哥把我当家人?」
「我们之间从来不分你我。」
「那就不要让我为我的家人担太多心。」她转过头,对上他的眼。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舍得之间所经历的折磨,有时需要有人分担。」字字缓慢,字字沉重。
她无言。
「本王欢迎任兄随时赐教。」一道清朗之声由晚风送达。
两个同样出色,却又同样脸沉如铁的男人,默默相对,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