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知道的已经讲了,我所能从你那打听到的也听到了,再有什么就只有去问写这封信的人了,你认为我还需要说什么?」头也不抬的回答。
「噢。」葛御史没趣的摸摸鼻子,埋头吃面线。女儿的意思是,此事毋需他插手。
「要去问本人吗?」在门上倚了老半天的人,终于移动双脚走了进来。
「嗯。」
「你知道他在哪吗?」
「信既然已经送到了我爹的手上,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自己找上我,那么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别。」
「真是好答案。他是那半个东家吗?」叶闲卿脸上带着笑,心里酸酸的。
「你说呢?」
「那接下来呢?」他的小妻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说话挟枪带棍的,让他有点小受伤。
「继续吃饭。」
葛御史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对对对,吃饱脾气才不会冲,冷静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叶闲卿忍不住拿扇柄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来回磨蹭起来。这个葛御史面对女儿时那种绝对信任和毫无理由的支持,让他好笑之余又不禁有些佩服。
如此纵容宠溺的父亲,居然没有教导出一个骄横跋扈、离经叛道的女儿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
眸光转沉,如果将来自己也教育出像葛飞花这样一个女儿,究竟是自己先被气死,还是女儿先被他玩死呢?
哎呀,这真是个好问题!
心思转动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吃面线的人身上,将她从头至脚,从下到上打量又打量,眸光一沉再沉,微扬的嘴角漾出一抹充满邪气与魅惑的笑。看来他得加把劲才行。
没来由的,一股冷意扫过全身,葛飞花忍不住蹙眉,微带困惑的朝他看去一眼。
与那双幽深似渊、黝黑如墨的眸子直接对上,莫名的,背脊再次泛凉,同时一股热气自头兜下,蔓延至全身!他看她的目光太过热切邪恶,仿佛她是摆于案上的供品,而他已经准备动手享用。
「对了,爹。」
「怎么了,乖囡?」
「八宝楼我已经顶下来,你以后去吃不用付钱了。」
葛御史立即两眼大瞠,「真的?」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
「与其送钱给别人,不如自己赚。」几不可察的抽了下嘴角,她如是说。
叶闲卿以扇掩口,暗自闷笑。真是可爱又别扭的表情,即使是孝敬年迈的父亲,她的说词依旧如此的具有个人特色。
「乖囡啊,爹就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女儿。」
「嗯。」漫不经心的轻应一声,吃完最后一口面。
「那把那间奇古轩顶下来如何?」葛御史一副「有商有量」的表情。
杏眸轻抬,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就不晓得把一个当朝御史当掉能有多少银两。」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真是爱计较的女儿。他只是建议而已,干么生气。
「哈……」忍不住了,叶闲卿终于破功大笑出声。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水浸过信笺,原本空白如雪的纸上竟缓缓露出字迹。
居然玩这种把戏!叶闲卿的眼神微冷,抓着扇柄的手收紧。
「娘子,你就这么不避讳我?」
「我若不告诉你,你还是会设法去探听一切,与其如此,又何必要绕上那么一大圈,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即可。」
「一大堆的数字喔。」他凑近一看。
「帐目。」
「你们合夥的生意大吗?」
「还好。」
真模糊的答案。「如果你们翻脸会如何?」
「利益当前,生息相关,若想翻脸,是要有实力的。」
他忍不住向她更靠近,仔细端详她的表情。有古怪,自从接到这封信开始,她就变得异常冷静和淡漠,就连他蓄意的挑逗都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飞花,你有心事?」
「执着之人,有时行事会过于极端。」她眉间染上忧愁。
「极端?」
「与虎谋皮,原就担着风险,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飞花——」这根本是答非所问,吊他胃口,他很不满。
眸光投向远方,她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忧心,「有的人对一些事物太过执着,如果得不到,宁可毁之,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是他吗?」叶闲卿心一凛,有丝不安。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却沉默很久,直到彩霞满天,夕阳送晚。
立在窗前的她,纤细的身影衬着晚霞更显单薄,但周身那宁静沉稳的氛围无形中安抚了他人不安的心情。
可是,她自己的不安呢?
谁来安抚她的不安?
叶闲卿伸手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柔声道:「夫妻一体,你的事便是为夫的事,天大的事有我在。」
「或许我该相信你。」她的声音里带着迟疑。
「你当然应该相信我,而且应该百分之百的相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透着怀疑与不确定。」
「你受伤了。」
「又怎样?」她这种平淡中透着蔑视的话,真让身为五尺男儿的他愤怒。
「如果被侍卫重重保护的你犹能被人所伤,他若出手,你认为自己还有命?」
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藐视,一向淡然的逍遥王首度被人气到内出血,一把抓过妻子,惩罚性地重重吻上她的唇。
直到血腥味窜入口中,他才松开手,伸出舌头将唇上的血舔掉。「不要惹怒我!」
「有没有听过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嗯,古训。」他点头。
「那小女子报仇,随时不晚。」
「……」他觉得自己满脸豆花。
「没道理我是那个永远被人气的人对不对?」冷静的花颜瞬间宛如春回大地,柳眉微弯,笑意上唇。
他被耍了!
叶闲卿当下内心挣扎不已,犹豫着是要先掐死她,还是先爱她再掐死她。
「这些数字到底代表什么意义?」他深吸口气,试着平复心中怒火。
「各地分铺的利润。」这次她的答案很明确。
「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
「含糊其辞。」他冷嗤,这分明是在唬弄他。
「一直听说逍遥王是个有智慧的人,所以半假的部分由你自己去领悟吧。」
「居然调侃你的夫婿?」什么时候他成了被调侃的对象了?
「怎样?」
「不怎样。」正是这种挑战性,才让他迷上了她的与众不同,而且乐在其中。
「既是各地的分红,为何你脸上不见喜色,反而一脸愁容?」
「唉!」一声幽叹。
「现在是怎样?」这种一字箴言的含意,他猜不透。
「这样让人心花怒放的数字,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一副不甚惋惜的口吻。
「要拆夥?」他扬眉,表示对此有最高的关注。
她别有深意地睨了他一眼,「因为有人不喜欢看到我开心啊。」
他不笨,当然听得到她口中的这个「有人」就是他自己。「如果你这个合夥人对你没有二心,身为一个大度的男人,我肯定不会阻碍你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快乐。」在他看来,她的快乐就是赚的钱越多越好。
她露出讶异的表情,「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自夸?」大度的男人?他?
「难道本王还不够大度吗?」他危险的眯起了眼。
「比如——」她不怕死的继续挑衅他的极限。
「让你直到今日仍保持着完璧之身!」他大言不惭的朗道。
她顿时粉颊通红,张口结舌,一时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这下他得意的笑起来。「如何,难道本王说错了?」
太恶劣了!
「小姐,你要的帐本拿来了。」大叶适时的出现,让尴尬窘困的葛飞花松了好大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