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烧红了脸,咬着唇发怔。
片刻后,心念一转,她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不走。”在那瞬间,火红小脸闪过淡淡的迷惘,极轻的喟叹,自那张微抿的红唇中逸出。
这样的答案,关书修并不意外,近来的她总是这样柔顺。
不否认,他刻意试探她对他无理的要求,底线究竟能到何程度,但似乎:都未能获得他想要的反应。说她逆来顺受也不对,他未曾在言语或肢体上对她有任何不适;她也非放弃,因为他尚且找不到她放弃他的理由,再者,她的反应也不像是要放弃。
那么,她最近常出现的那种迷惘,心不在焉,甚至是神游的表情,到底是为何?松开对她的箝制,他退离她双腿间,紧盯着那张他辨不清情绪的脸容。
赤裸男人站在面前,即使缠绵次数已记不清,周妍乔仍是无法直视他那纯男性的身躯。她垂下视线,讷讷开口:“你不是要……要……”他的反应如此直接,她不会无知到不懂他方才想做什么。
“不了,你去上班吧。”得不到他想要的反应,这样的试探毫无意义,即使身体对她的渴望是如此清晰强烈。
周妍乔闻言,拉顺身上被他弄得微皱的衣服。
“那你要记得吃饭。”甜甜一笑,她拿了包包和外套后,离开他的房间。
关书修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突觉关起的还有她某部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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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灭的招牌灯,叠起的椅子,昏暗的光线,空无一人的空间,在在说明了已是酒吧的打烊时间。而另一头的厕所里,传来了轻浅的交谈声。
“老大,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邱均伟拿着拖把,拖着被客人弄得又湿又脏的地板。
“什么想什么?”站在小便斗前,关书修拉上牛仔裤拉链后,转身走向洗手台。
“戒指啊!”停下手中的动作,邱均伟双手撑在拖把上,看着镜里的男人。
下午突然接到关书修要他早点到酒吧的电话,还以为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急忙从家里赶过来,没想到,关书修竟是要他陪他去买戒指。
在珠宝店里挑了许久,才买了一只设计得很秀气,却又不失高雅的女性戒指。他问他买那戒指做什么,他只淡淡丢下一句“求婚”。
求婚?求婚耶!那意味着一个人很有可能踏入婚姻。
依他对老大的了解,结婚这样攸关一辈子的事,不可能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只是他想了一下午、一整个晚上,还是无法确定老大到底想跟谁求婚?
“戒指有什么问题吗?”扭开水龙头,关书修在水流下仔细地搓手。
“戒指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要跟谁求婚?”老大身边一直都没有女人,除了周妍乔之外。但,真有可能是向她求婚吗?
“你会不知道我要跟谁求婚?”关上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关书修表情未有异样,只是抬眼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邱均伟。
“最近跟你要好的女人那么多,连那种五十多岁的欧巴桑你也不拒绝,我哪会知道你要娶谁。”
“欧巴桑?”笑了声,关书修转过身子,臀靠着洗手台,看着邱均伟。“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的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和周妍乔复合之后,突然像是转了性子似的。以前那些对你示好的女客人,你是连看一眼都懒,现在却是每一个都要好,连那几个像花痴、每次来每次都在你身边咯咯叫的老母鸡,你也表现得很热情。”
“你以为我喜欢?”交抱起双臂,关书修颇有长谈的姿态。
“看起来你是很乐在其中呀!”
关书修垂下眼睇着自己的鞋尖。半晌,他徐声开口:“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呢?”
“故意?什么意思……”邱均伟霍然间想起卫泽欣的话,“老大,你是故意做给周妍乔看的?”
不说话,默认。
“所以你和她复合,真的是为了报复?”
低低一笑,关书修勾着嘴角,“你不笨。”
“真的被老板猜对了。”邱均伟耸耸肩,“早说嘛,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跟那个女人复合,害我还在那边穷紧张,就怕你又被她背叛。”
“你以为一个男人能承受几次心爱女人的背弃?”
“那你求婚的对象到底是谁呀?该不会是想用娶别人这招,去刺激周妍乔吧?”
“对象是她。”
“她?不会吧!”虽然心里有过这样的臆测,但听到确切答案,邱均伟仍是忍不住怪叫,“老大,你是不是打算先
娶了她,然后再慢慢折磨她一辈子?”
“你连续剧看太多。”他可没有虐待女人的倾向。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得要虐待。
“那你还要跟她求婚?”
“你想……如果她答应了我,那么婚礼当天,新郎却迟迟不出现,场面是不是会很有趣?”
“靠!老大,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狠的一个人耶,竟然用这种方式报复。”邱均伟一脸难以置信,跟着又说:“不过也是啦,她当年那样狠心对你,让她在婚礼上等不到新郎也不算什么。”
关书修不置可否,心头却莫名抽痛了下。
他真狠吗?凭心而论,他不过是让婚礼少了新郎而已,比起他当年的被指控,谁才狠?突地,外头传来电话铃声,
邱均伟嘟喽了声:“都几点了,还有电话?”扔下手中拖把,推开厕所门。
一踏出厕所门口,他呆愣住,忘了该接电话,任着电话铃声持续。
她只是睡了一阵子后,醒来不见他的身影,遂下楼寻找。
最近,隐约从他的言谈和举止行为中,明白他想做什么。特别是在那家旅馆时他对她说的话,让她不得不将复合后的所有事情,细细回忆并探究起来。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他为何会不计较过往而与她复合,只是他体贴温柔的态度,让她来不及厘清心头那份古怪,便再度沉沦在他的密密柔情中。
你不是说过,无论我想对你做什么,你都一一承受吗?那日在旅馆房间外的阳台,他这么问她时,她便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呼之欲出。
后来,见他和酒吧的女客人那般亲昵,再见他有意无意对她做出一些不大合理的要求时,答案已昭然若揭。
于是,她不过问他和那些女客人究竟存在着哪样的关系;于是,对于他的要求,她无异议接受。
打烊的酒吧,静谧得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见,何况是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周妍乔发誓她绝非故意偷听,而是一下楼便听见他们的谈话,然后双腿像是拥有意识似的,不知不觉就走到厕所门口。
求婚?原来他接近她、与她复合最终的目的,是狠狠打击她一次。虽已有臆测到,但亲耳听见,她仍是感到震愕和……心痛。
让新娘在婚礼上等不到新郎……这是多么难堪的事情啊。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待她,可想而知他的恨意有多深浓。
也是,她曾经那样狠心指控他,他如何不恨她?对于她曾犯下的错,一直以来都很自责愧疚,倘若他这样待她,能让他好过一些,她很乐意承受,即使深知必是换来伤痕累累,也甘心,也无怨。
以前,她欠他;现在,她偿他,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