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先生。”迎而走来一个两装笔挺的男人,举起洒杯朝中屠元致意。
申屠元没有任何表情,举杯同做对方。
“是谁?”挽着他的手,封江花还是很紧绷。
“第一个替我写评论的人。”他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封江花同样小小声的对他说:“我是问对方的名字。”不然她要怎么回敬对方?申屠元拧眉想了一下。
“我忘了。”他很老实的回答。
能记得对方曾经做过什么事就不错了,没事记一个许久未曾联络的人的名字干嘛?男人听见了他们的悄悄话,不甚在意的开口自我介绍,“哈哈!申屠先生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呀!哈洛·威尔新,我是自由画评人。”
“我是元的妻子,封江花。”还不习惯和刚认识的人说话,封江花伸出拿着酒杯的手要跟对方握手,才发现自己搞错了,赶紧换手。
但她逗趣的举动显然取悦了对方,“夫人真可爱。”他的话让申屠元不悦的神情跃上脸。
虽然知道那是社交辞令,他还是讨厌别人盯着封江花看或是称赞她。
白嫩的小手爬上好不容易梳整的头发,搔了搔,她腼腆的笑笑,“谢谢。”哈洛·威尔斯没有停留太久,大概是感受到申层元过于“热切”的注视,很快就借故离开。
待对方离开后,封江花偷偷喘了口气。
“怎样?我看起来有很紧张吗?”身着一袭水蓝色小礼服的封江花,一会儿拉拉裙子,一会儿用手摸摸头发,整个人就是静不下来。
觑了她一眼,申屠元不客气地回答:“非常。”为了今天,熟悉这种场合的魏咏然替她特训许久,不过今日一验收,她还是做不到优雅高贵,仪态大方。
罢了,是他们都忘了算进她不习惯人群的这点。
“手。一他伸出左手臂,让她重新勾着他。“不用担心,你看起来很棒,如果能去掉那些多余的动作会更自然。”
“多余的动作?”偏偏她并没有察觉自己做了什么。
眼看她拿着酒杯的手又要去拨前额几缯调皮的发丝,为免红酒从杯子里倒出来,他出声提醒,“杯子拿好。”
“喔。”她这才停下手边的动作,不过没几分钟后又开始蠢蠢欲动。
算了,别介意!申屠元在心里要求自己别理她的动作。
“时间到了。我该去掀布幕。”眼尖的瞄到有工作人员向他招手。申屠元低声交代她几句,然后往前走向台上。
申屠元一离开,她立刻退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呼,她比较习惯没有人注视,因为申屠元的关系,让她今晚也是镁光灯和大家注目的焦点,过多的视线差点令她喘不过气来。
“嘿,怎样?好玩吗?”魏咏然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肩。
封江花满脸苦哈哈,“好累……”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在家休息。但今天是申屠元重新出发的目子,说什么她都得来参加!“现在还进行不到一半耶!而且申屠元等等就要揭幕了,你怎么没去站在他身边?”魏咏然不能苟同地直摇头。
“我不敢站在台上!”闻言,她很是受惊,连忙摇头。
要她上台?干脆捅她一刀吧!”啧,这还算小型的个展开幕仪式,等申屠元名气水涨船高之后,你要怎么办?到时展览会越办越大,这种小艺廊可是请不了他的。”魏咏然故意吓她。
“没关系,那个时候我已经研发出最先进的机器人,我会做一个外表和我没两样的机器人代替我,专门参加这种场合。”除了输入良好的礼仪和合宜的进退外,里面还要装有现场转播录影系统,这样她可以在家观看,更有临场感。
“我看你直接克服人群恐惧症不是更快!”魏咏然翻了翻白眼。
“先生,女士,请注意,谢谢。”台上有动静了。
两个交谈中的女人也停下对话,抬头望向前方。
台上一身气质出众的申屠元,握住主持人递来的麦克风,迷人的低沉嗓音透过音箱,稳稳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女性跟我说过:“如果因为你,会让我失去全世界的话,为了这世界,我不想失去你。”顿了顿,他准确抓住她的位置,“现在,我必须说,为了你,我愿意献上属于我的整个世界。”他的视线总是很轻易的掳获住她的心。他说的每一句话也总是烙印在她心坎里。
黑润的眼儿一如往常,在听见他真挚的告白后,泛着丝丝泪光,嘴角勾引出他最爱看的笑。“而这,就是我世界的中心。”话落,他揭开布幕。
今天所有参展的画,她全都看过,就是没看见这幅,想必是他偷偷画的吧!那是一幅有她的画,背景是那个有着“江花”的窗台,时间可能是某个午后,她缩在窗台上小憩,却被他画了下来。
在画里,好像还可以感觉到有风轻轻在吹,她那头总是蓬松的发顺着风吹动的方向飘扬,就连壁上江花都跟着摇曳,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睡得如此安逸。
好像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排除重重人海,申屠元来到她面前,仲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汨。
原来,不是水流,足她的泪。
怎么办?他让她好感动,要是脸上的妆被眼泪弄糊就糟糕了。
封江花皱起脸蛋,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你,就是我的中心。”偏偏他像是觉得不够,硬是用言语敲进她心底深处。
“呜……”他也是她的中心!泣不成声的她只能借由紧紧抱着他,来传达她内心的感动。
在众人的掌声中,他轻拍她的肩,没有要她别哭,而是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他们都不会失太彼此。
“红线缘”只能算一生……没错,是属于他们的一生。
之后……
那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满头蓬松柔软的黑发,随着他轻快的脚步在风中迈动着,一双异于常人的金色眼眸闪闪发亮。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父亲居住的国家,所有人说的语言都是道地的中文,就连他爷爷奶奶也一样。他真庆幸自己的中文程度比母亲来得好多了,不然肯定会像母亲一样在交通便利的市区迷路,不知该怎么回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家很大,而且建筑是那种非常古代,只有在书上才见得到的旧建筑,曲折婉蜒的回廊,假山假水的庭院,每一处转弯之后迎来的都是令他耳目一新的玩意儿,正处于爱探险年纪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值得探险的好地方。
今天是他停留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天,他还剩下一个房间没去看过,就是那个父亲警告他干万别靠近的房间……但,他怎么可以错过呢?大人难道不知道越是限制孩子去,小孩子就越想去吗?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为何父亲要禁止他推开那扇门?这么一想,男孩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沸腾,心跳躁动着,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既兴奋又期待。
“怪了,我明明记得是在这个方向。”方向感极好的他不可能会迷路,但他却找不着之前曾看过的那间房。
咿呀!一阵细微的开门声在男孩背后响起。
回过身,小孩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使然,让男孩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半丝踌躇,他来到门边往内一瞧——那是一间弥漫着檀香的房间,正中央复古的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齐全外,还有着一团红色的丝线,让他惊讶的是案前坐了个看上去和他父亲年纪差不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