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是怎样……”卧冬一时语塞,不只是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出来,还有他那轻轻抚上她脸的那只手,让她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紧绷起来。
“我是认真的,所有的算计都是认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耍你的意思。”苗羽轻声覆在她耳边道,那丝丝麻麻的气息让她不觉握紧双手。
“你……这是诡辩。”辩驳的声音很小,因为那反覆保证的认真让她无力辩驳。
“呵!你要怎么才会相信?告诉我,我去达成。”继续诱哄。
“我……我要怎么才……”卧冬觉得自己有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惊觉之下醒了过来,跳开一段距离,减轻教主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对她造成的影响,“我才不想相信!”
教主无奈的耸耸肩,心里头却偷笑着,发现原来自己的真面目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看来以后在她面前可要多多拿下面具才行。
“你不想相信,那你要我怎么解释呢?”
“我……我不知道啦!”卧冬索性别过头,不去看那勾魂似的细长眼睛,咕哝道:“我实在不了解你这个人。”
“没关系,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慢慢了解。”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没意识到那话中的承诺,卧冬继续抱怨,“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逼得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果然还是不能能卧且卧,我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无名无灾平淡过一生,但你却让我成了武林中最出名的八卦主角。有你在的地方,到处就充满麻烦,我极力撇清,你却一个局过一个局,拚命设计我,我又不是像祈岚少爷一样可以跟你斗智,也不像藻护法是童颜美男子,你为什么还是要一直找我麻烦?”
他静静微笑看着卧冬,不回话。
卧冬看他不回话,也不嬉皮笑脸,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说得又没错,他干嘛这样看着她。
苗羽低沉的嗓音听来有些诱哄的味道,“卧冬,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找你麻烦?”
“我……”她实在没有办法直接回答是。
她是怎么了,难道她心里其实不全然认为教主是个麻烦吗?
“卧冬?我想娶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这样是个麻烦?”
卧冬呻吟了一声,“不要问我,我还没想清楚。”她需要点时间,这一切根本不是她想像过的人生。
教主太清楚她的处事原则,不逼她,她永远不会去想,只要能卧且卧,一切烦心之事,她都会刻意保持距离。
“不行,卧冬,你今天就要想清楚,我们明天就要回北方了!”
“明天?!”
“对,明天。”没有商量的余地。
***
又是一夜无眠夜,本月堪称卧冬有生以来睡眠天数最少的一个月,她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想了一夜,还是没有解答,向来豁达如她,遇到婚姻大事竟也不觉身陷泥沼,没办法,谁教这是她过去想也没想过的情况。
留在这里混吃等死,快乐一辈子,本来是她最大的愿望,但经过这几天的情绪转折,她隐约觉得,如果没有跟教主走,说不定她有一天会后悔。
但是如果今天马上跟他走,她觉得现在就后悔了。
她平心乐活了这么些年,如今却遇到这么个人,把她的人生全部搅乱,也让她从男人变回了女人,还眼看着就要没什么选择的嫁人了,她不排斥嫁人,但她却害怕如果让一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她是否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然后,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了无牵挂的生活?
教主知道她在怕什么,他在她无所谓的生活态度里,逐渐洞悉到一颗逃避建立深刻感情的心,他本来只想知道她对感情是否真的如此冷漠,却在试探之中,遗失了自己的心。
天才刚亮,卧冬就忍不住再次踱到教主房前。
教主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抑或也是一夜无眠,他老早就斜倚在门口等她,不同于昨晚的是,他戴着面具。
卧冬则苍白着一张脸,看得出一夜憔悴。
她踌躇许久,终于决定向他坦白,她有些结巴地开口,“我……不想跟你一块走……是因为我怕我会爱上你。”说完这句话,她已几乎用完全部的力量。
教主嘴角的线条意外的柔和起来,他轻轻摘下面具,一如往常的笑脸,少了点戏谑的邪气,“为什么怕?”卧冬正面摊牌,显示她真的愿意认真去思考他们两人之间的可能。
被他诱哄的语气引导,卧冬一古脑把烦恼说了出来,“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心里变得很重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承认了什么。
教主可是乐得心痒痒的,要听到卧冬承认他在她心里很重要,那可是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有人在心里很重要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很重要,就表示得担心他,得烦恼他,还得怕失去他,很重要等于烦恼。”卧冬很认真的下了结论。
“你很讨厌烦恼。”
“对。”
“但是如果已经逐渐变得很重要了,还刻意去骗自己不重要,是不是也是烦恼?”
卧冬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是。”
“那么,平心乐活的原则,是不是该自然而然的让很重要的继续很重要,不要骗自己?”
是有点道理,可是他还没很重要啊!所以她也还没开始骗自己。
第9章(2)
“卧冬,如果我没来中原,你会不会失望?”他拐弯抹角的提醒她看清自己的心。
会。元宵之前他没来,她就失望了,但她不会承认。
教主也无意听到答案,只是继续丢出问题,“如果我就这样回北方,把你留下来,你会不会遗憾?”
“如果我娶了别人,你会不会生气?”
“如果……”
“别说了。”卧冬微眯双眼,“现在就够烦恼了,你不要再丢问题给我烦恼了!”
“这真不像你。”他轻笑。
“我也这么觉得,我应该不管大夥起什么哄,反正你们都决定好了,我就照做就是。”卧冬又躲回不负责任的无所谓小窝。
“错了!”教主轻声说道,语气却无比认真,“我们还没决定,最后的决定权在你自己身上,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不会逼你。”天知道说这句话,他是下了多大的赌注,他赌的是自己在卧冬心中已经开始重要。
卧冬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是那个霸道的男人可能说出的话吗?但下一瞬间,再度被决定权困住。
“好难。”
“怎么会呢?想想你那四句箴言,能卧且卧,我这儿已准备好了要让你卧一辈子的地方。”
卧冬抬起头,对上那双细长而认真的眸子。是了,她在他眼里看到她的栖身之处,但那里,是得拿真的感情做代价,不是写写字餬口饭吃的地方而已。
***
清早,小玉备好早膳,就见卧冬脸色有些苍白的从院子里走了回来,让小玉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
先生也真是奇怪,前阵子还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两天就变了一个样,像失了魂似的,不是睡不着觉,就是像这样一大早就醒来往外跑,这对重眠的先生来讲可是不得了的怪事,更别说最近先生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
煮饭的黄嫂说先生这得的是“嫁人病”,姑娘要嫁人前都会这样像失了魂一样,等嫁过去就好了。
可她看先生不像是会得这种病的人,毕竟先生的“嗜睡好吃病”远比任何病都还要厉害,怎么可能得了嫁人病就治好了嗜睡好吃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