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接着阶梯,顺着阶梯往下望去,富丽堂皇的阁楼庭院坐落于山谷之中,周遭的山壁成了与世隔绝的最佳掩护。
“走!”女子又不耐烦地推他。
“哎呀——”项沛棠仆跌在地,将袖中的瓶子乘势往黑暗的角落丢去。他引路只能引到此,攻进山谷后就全凭援兵随机应变了。
听到声音,已步下阶梯的孙沁担虑地回头,想上前扶他的动作在看到他身后的师姊时硬生生地顿住。
她在想什么?想再被误会得更深吗?从现在开始,他是死是活都不关她的事了。
她紧紧握拳,硬逼自己对他视若无睹,继续走向“天水宫”。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一进宫里,他们立即被分开,孙沁被四名师姊妹带往大殿。
一名身着华服的妇人坐在上方的软椅,满头华发,虽呈现老态,仍看得出美貌的痕迹。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看到她,天水宫主轻笑,却浑身都透着凌人的冰冷。“不是被男人诱得忘了‘天水宫’吗?怎么,天水寒让你清醒了?”
“徒儿失手被擒,罪难可恕,但徒儿对师父从无贰心。”孙沁恭敬跪下,额抵着地。“敌人奸诈,先以药化去徒儿一身功力,再系以千年寒铁所制之镣铐,徒儿难以逃脱。”
“为师如此疼你,当然有想到你身不由己。”宫主以手支着下颔,斜眼睨她。“前几天晚上我还派人要去救你脱离苦海,结果呢?你反倒伤了我一名爱徒。”
“那是敌人设计的圈套,从他拿住徒儿的死穴逼迫和他出游、放话说徒儿已被他收服,还有纳徒儿为妾,全都是他深思熟虑的计策。”即使事关生死,孙沁仍能维持平静地述说。“他以为徒儿被驱离后会反过来帮他,但徒儿宁愿死,也不可能透露任何关于‘天水宫’的机密。”
“你这样让师父好为难,我该信谁呢?”宫主低叹,双眼微眯,眸色转为冷冽。“沁儿,抬头。”
孙沁依言抬头,澄澈的眼神看向位于上方的恩师。
天水宫主锐利地望进她的眼里,在那之中,她看到了忠诚,却也有抹她无法辨识的情绪。
她沉吟片刻,扬声开口:“这么吧,把那男人带来让我见识见识。”不管是什么情绪,都不该出现在“天水宫”门徒的眼里。她不是毁去那抹情绪,就是毁掉她。
不一会儿,双手被反缚身后的项沛棠被带巨大殿。
“跪下!”带他来的女子在他膝弯一踢,将他踢跪在地。
孙沁完全不曾朝他投去一眼,她只专注地望向宫主,仿佛他在她心中全无分量。
她的反应让宫主满意低笑,转头斜睇项沛棠。“项御史,你好厉害的功夫,竟把我最信赖的徒弟迷得晕头转向。”
“好说好说。”无视殿上诡谲的气氛,项沛棠还笑得出来。“宫主您教得太好,费了我不少心力呢!”
“不过听我徒儿说,你费的心力全是用来设计她,这好像有点小人手段。”宫主笑眯了眼,却是暗中用精锐目光不停地在他身上来回。
“只要能得逞,管它小人不小人。”项沛棠挑眉扬笑,这番话等于承认他真的对她使计。“相信宫主应该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被他异于俊雅外表的深诡眼神所震慑,天水宫主总算明白孙沁所言是真。
“可惜你是朝廷中人,不然在我们‘天水宫’里一定能大展长才。”宫主摇头叹息。“沁儿,落在他手中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只要能重获师父信任,徒儿不以为苦。”孙沁低头敬道。
“也快到你服药的时候了,念在你这些日子受的折磨,先给了你吧!”宫主从袖中取出药丸,屈指弹至她面前。
孙沁伸手接下,一直维持平静的丽容扬起了笑。不是因为生命获得缓解,而是为了这颗药丸所代表的意义——师父相信她的话,愿意让她重返“天水宫”。
“谢师父。”她将药丸收下。
见她取得解药,项沛棠的心安稳了一分。但这还不够,他不能让她一直活在这种恐惧之中,他必须取得天水寒的秘密。
“接下来,我该如何处置你?”宫主瞄向他,视线转为阴厉。“你不只害我失去兵部侍郎这笔入帐,还因为此事损及‘天水宫’名声,我要怎么做?一刀一刀把你凌迟,还是将你的手脚剁掉,丢到山涧喂野兽?”
这些酷刑让孙沁微微变了脸色,不行,她不能让师父这样对他。
“我都不是很满意耶,这样对宫主也没有任何助益吧?”项沛棠苦笑,开始扮演起诱之以利的角色。“除之而后快,或是不计前嫌用我来换取好处,宫主是否该好好思考一下哪个对您比较有助益?”
“师父,”孙沁介入开口。“他是朝中高官,若贸然杀害,反而会引起朝廷对‘天水宫’的注意,徒儿有一计,他和京城首富阎逍和黎之旭是至交好友,我们倒不如要求赎金做为交换,为了让他平安返回,他们一定肯付。”
“赎金……”宫主拧眉沉吟。只能拿得到钱吗?朝廷、高官,她总觉得不够,一定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阎、黎两人若给得不够,我那儿也有。”项沛棠完全展现以钱收买的诚意。“留下我的命对你绝对有好处,别把那些残忍的刑罚拿来对我,贵宫的天水寒已经够让人闻之丧胆的了。”
语带双关的话听在天水宫主的耳里,激起了灵感。天水寒?她怎么没想到!
“项御史,多谢你提醒我。”她阴恻恻地笑了。“若有可靠的人在朝中当眼线,提供我更多的消息,我还怕朝廷反击吗?来人,把他带到药室去。”
药室?师父想对他做什么?孙沁的心跳陡然停住,又因慌乱而急速地跳动了起来。
看到他已被人架起,她心一慌,无暇细想便急忙开口:“师父,他远离‘天水宫’控制不易,此法不可行。”
“我倒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可行的。”宫主冷冷地瞥她一眼。“难道你真对他动了情,舍不得我对他种下天水寒?”
“不、我没有……”孙沁连忙摇头否认,但慌乱间所透露出的神色完全瞒不了人。
看来这徒儿也留不得了。宫主的眼中闪过杀机,却突然心念一转,笑得诡诈无比。“没有最好,过来,扶我一起到药室去。”她朝孙沁伸出手。
再说下去怕会引起师父的疑虑,孙沁只好强忍焦虑上前将她扶起,心中不停思索着该怎么助他脱困,却无计可施,心里更急。
直至天水宫主站起,项沛棠这才发现她的双脚自小腿处截断,方才一直坐在椅上被衣服覆住,根本看不出来。
宫主拄着拐杖领头先行,速度虽比平常人慢了些,但其实还不到需要搀扶的地步。唤来孙沁是为了就近将她看得深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接下来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发现项沛棠一直盯着看,一旁的门徒将他的头用力按下。“不准乱看!”
项沛棠只好乖乖地低头被架出大殿,一路上暗记位置。行经迂回长廊,来到一间重重深锁的厢房前。
宫主掏出系于颈项的钥匙开锁,一行人进了厢房。房内弥漫着阵阵药味,数个药柜靠墙而置,房间的正中央有个炼药的丹炉。
一把项沛棠拖进去,她们就把他按坐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