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深蹙眉心,看着顾青彤和对方笑盈盈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忽然心中不悦,一拉她的后腰,“不要一直说朕听不懂的语言,你知道朕不喜欢被人当傻瓜。”
“这个人圣上也是认识的。”
顾青彤的话让他这才认真审视着对面那个彪形大汉。他果然认识这个人,当初在皇宫大殿上,对方是他的阶下囚。那是摩诃族的头领,他们族人都叫他阿达,但是这个人什么时候起和顾青彤变得这么熟识?他们不是才只见过一面吗?
阿达见到皇甫夜时愣了愣,然后笑着对他点点头,右手在胸前做了个抚摸胸口的动作,就算是行礼了。
皇甫夜低声说了句,“不懂规矩的家伙。”
顾青彤怕他震怒,拉住他的手忙道:“摩诃人的规矩就是如此,面对最尊贵的客人,也不过是这样的礼节,除了父母之外,他们不跪任何人。”
皇甫夜很喜欢她主动拉住自己的感觉,他握紧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明说的甜蜜,仿佛握住她的手,就是握住了一个天下。
“圣上,阿达问您为什么这么晚才来。难道您和他已经说好了?”顾青彤本以为皇甫夜是心血来潮决定出宫,但是听了阿达的话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朕有那么多事要做,当然没有空,更何况,朕要带你出来,不想大白天的太过招摇。”
皇甫夜的话让准备为他翻译的顾青彤一怔。他是因为顾虑自己才选择在晚上出宫?那么,他顾虑的到底是什么?是怕与她如此亲密的事实被其他人知道?还是……
“别愣着了,告诉阿达,朕很想看看他们摩诃人居住的房子建得怎么样了?朕一直在催工部和户部同办这件事,但是他们却一直在给朕拖拖拉拉。”
“阿达说房子已经建好一部份,他的族人非常开心,几百年了,他们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样住进去。”
皇甫夜笑了,这笑容中难掩骄傲和得意,“告诉阿达,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以后朕会帮他们创建一个更美的家园,只要他们愿意留在东岳。”
阿达又说了几句话,让顾青彤有点为难地看着皇甫夜,“阿达问圣上为什么要对摩诃人这么好?”
皇甫夜看着阿达,“你懂一些东岳的官话,不要老让她给你传话。你在质疑朕的一片好心,就应该明明白白地当着朕的面说出来。”
阿达摇摇头,“我……说不大好。我想知道,你的心,好的?坏的?”
还真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呢,皇甫夜觉得和这种人说话挺有意思,于是更笑道:“朕的心是好是坏,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不过,阿达,朕现在累了,你有没有一间上好的屋子可以让朕休息的?还有,关于你的族人,还有什么困难,你也可以一并告诉朕。”
阿达听完顾青彤的翻译,开心地笑了,立刻将皇甫夜引领到附近一间最大的房子里。
这一夜,顾青彤为两个人做通译官,一直忙了两个时辰,说得口舌都干了,眼看阿达也露出倦意,她轻声问:“圣上,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皇甫夜看着她的眼,“今天让你受累了,看你的眼睛都红肿了。阿达,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再走,这间房子先借给我住好不好?”
阿达笑着站起来,用手指了指顾青彤,又指了指皇甫夜,大声说了句摩诃话,让顾青彤立刻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等阿达走后,皇甫夜好奇地问:“阿达刚才说什么了?”
“还不是你们男人的混帐话!”
他眼珠一转,当然也明白了。“聊了一整夜,难得有句听来会让人解气开心的话,可惜却听不懂。”他反手一抱,将顾青彤抱上膝头。
她轻呼一声,“圣上,这是在外面。”
“朕知道,就因为不是在宫里,所以朕更想放松一下。”他悄悄伸手扯落她头上的钗环,散落一头秀发,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头发很香。”
“臣妾……”
“嘘──什么都不要说,朕有点累了,只想这样坐一会儿。”
“那臣妾还是下来的好,圣上会累的。”
“不,朕喜欢这样抱着你。”
等了许久,顾青彤一动都不敢动,身后的皇甫夜也没有任何动静,她生怕自己的重量压得他的双腿不舒服,所以稍微动了动,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说:“不要在朕的腿上动来动去,那会让朕以为你是在挑逗。”
她红了脸,只好就这样僵硬地坐着。
房子的隔壁却很不合时宜地传来有人大声说笑的声音。
“好像是阿达的声音?看来他就住在隔壁。”皇甫夜小声说着,“怎么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嗯,大概是他的老婆吧。”顾青彤听出阿达在叫那个女人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两人说笑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听了尴尬的呻吟声,对于已知人事的她来说,自然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因为身下就是皇甫夜,而她的腰还被他的双手环抱着,此时听到这种声音,对于她和皇甫夜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阿达这个人精力真是充沛,朕本来以为他是回去休息了,原来他就是这样休息的。”皇甫夜忍不住笑了。“青彤,你好像变得很紧张?全身都硬绷绷的。怎么?怕朕在这里要了你?”
“圣上为什么当初要臣妾抄书?”当务之急,她只有转移话题才能免除这份尴尬。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总要找个理由,尤其是太后那边,甚至还以为朕突然有了断袖之癖。朕本来想让你抄录一卷经书送给太后的,但是时间还没有来得及,朕就发现了你是个女人。”
“臣妾让圣上很失望?”
“是很生气。”
“因为臣妾是女人。”
“因为你辜负了朕的心。”
一阵沉默之后,他又说:“但是朕这几天似乎有些改变想法了。”
“嗯?”
“曾经一度朕有些迷惑,对童倾故的感觉的确不同于朕对一般男人的感情,倘若你真是个男人,朕也许会真有了断袖之癖,所以……”
“所以臣妾是女儿身的事实,反而让圣上如释重负?”
“嗯。”
“但是臣妾的心情却不好过。”
“为什么?”
“因为……臣妾从此以后必须正视圣上与别的女人亲热的事实,而且还要装出贤良淑德,大度能容的笑脸。”
皇甫夜笑出了声,“原来你想独占朕的恩宠,是不是太贪心了?”
“臣妾已经告诉了圣上,臣妾是个自私又孤傲的人。”
“你不怕朕封你个妒妇的头衔?”
“怕,但臣妾最怕的是,圣上分割的感情会成为扎入臣妾心中的一把利刃,让臣妾痛彻心扉。”
他吃惊地听着她的这番话,这样直白而坦露的感情是苏秀雅、许娉婷、张月薇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敢、不会对他说的。身为一个男人,能有女人这样强烈地爱着自己,是值得骄傲自豪的,因为她爱的不是他皇帝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这一刻,他只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
“那么,朕该怎样做呢?冷落她们,专宠你一人?”
“这是臣妾不敢妄想的,也自知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希望在圣上的心里,臣妾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