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乏人间津?住大客栈不是比较舒适吗?”居月听他桀骛不驯的口气,像是出生富贵人家吃好穿好的公子爷……不!该说是杀气腾腾的爷儿。
“我怎问,你就怎答。”殷孤波眯起眼,真可惜这样的威胁她看不见,但隐约透露出来的凶残气息,对居月来说,显得很有压迫感。
“歇,百寿街的北边有间快倒闭的客栈,吃食差环境又偏辟,应当符合您的要求。”他可不可以别见她好欺负就用这招对付她?居月按著心窝,觉得很不舒服!
殷孤波站起身来,抓了包袱就要离开秋平医堂。
“大爷,您等会儿。”居月趁他临走前,转到后面的矮柜里拿了几帖药。“这是能安定心神又助眠的方子,您睡不深,夜里燃一些,包准一觉到天明。”
居月秉持著“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的好心肠,不由得又鸡婆了起来。
她的好意显然殷孤波不怎么心领,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塞进他手里,还不忘再提点他的短处。
“睡不足,你人会虚啊!”
再度听见那个丢死人的字眼,殷孤波眉头一凝,拢聚的杀气又将居月压得差点跪倒在地。
“大爷……我是好心呀!”居月眼里噙著斗大的泪珠,就快要滚落脸庞。“您别老用这招对付我。”她身子骨弱,会吃不消的。
“因为好用。”殷孤波冷哼一声,见她搀扶著桌角喘气,竟无半点怜惜之心。
“快收掉、快收掉!我撑不住了。”居月的气脉不断翻腾躁乱,若再硬撑下去就会伤及五脏六腑了。
只见殷弧波益发冷酷,深沉的瞳眼透出冷冽光采,那气势尖锐得如同出鞘的刀剑。
“这次饶你一命,下次再让我听见那个字儿,你头不落地,秋平医堂就成为平地。”他放了她一马,也算是难得大发慈悲心。
“好好好……以后不敢了。”居月头昏脑胀的告饶,这男人狠心的程度大概可比豺狼虎豹。
殷弧波瞟了她一眼,踩著从容悠哉的步子,转身离开秋平医堂。踏出门口前,还不忘拿起罗经确定东北方位。
然而,当他看著混乱猛摆动的指针时怔愣了片刻,回头看著这间平凡无奇的医堂。思索半天后。他忙不迭地掏出卫泱给的锦囊,企图寻个究竟。
可是,上头却只有写来龙飞凤舞的二字,双月!
双月?
捏著纸笺,殷孤波将里面的丫头再瞧个仔细,后脑门不由得开始发胀。
这天底下,哪来的两颗月亮?
第三章
均匀的吐纳在一间破旧的房室里响起,里头只有一张破度,一把烂椅,一只矮几,满室有著久未打扫的尘垢,四周布满蛛蛛跟小虫,这样的客栈还能营业,也算是奇谈。
而殷孤波却在这里睡得极沉,甚至能说酣得好眠。
这几个月来,他不觉得辛苦,对这样的奔波早就习以为常,但多年来睡眠很浅的他,即便是轻微的风吹草动,也能将他从梦中唤醒。
若不是居月那帖点在内室的药香环绕,殷孤波绝对没有睡得如此酣熟的一日。
今晚沉睡的他,并不知屋顶上鬼祟的人影藉著夜色的掩护,悄然无声的入侵,并小心翼翼地吹下迷药。
几道人影纵身跃下,步子缓得像是踩在刚结冻的冰上,战战兢兢,就怕一个闪神让殷孤波惊醒,意外失风。
有人见他睡得深沉,伸手想取走他身侧的包袱,准备夺了宝器就走。哪知东西还没拿稳,就被人砍下一臂,心口还遭踹了一脚,迅疾飞离床边。
“该死!”殷孤波坐起身,一剑插在床板上,一手抢下宝器。
居月那帖药会不会让他睡得太深沉了?竟沉到让这些鬼祟的家伙摸进他房里。
“给宝器!”蒙面刺客低声说道,没想到殷孤波会在此刻突然清醒。
“有本事就来拿。”冷笑一声,殷孤波随即抽起金钩剑,冷冽剑气霎时漫天盖地的直冲对方,猛烈得让这间破旧的小房也承受不住,发出碎裂声响。
刺客见情况不妙,杀意油然而生,誓必非夺下宝器不可!
乱仗就起,刀光剑影在双方互不退让的情况下,益发的激烈强劲。
殷孤波不将这群刺客放在眼里,比起白日皇宫派来的人马,两者相较之下,他们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不足挂心。
只见他坐在床板上挥舞著利剑,未移半寸就击败对方泰半人马,几具倒在地上的人身虽已断气,却仍旧阻绝不了刺客的来犯。
殷孤波冷眼看著来者,长臂一挥打算一举歼灭敌手,但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令他差点握不住剑,就连气力也使不上来,动作迟钝得有如普通人。
“你们……这群鼠辈!”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下药,尤其是中这种不入流的迷药,简直要笑掉其他六神的大牙了。
虽然药效开始发作,殷孤波还是手握长剑,散发出来的杀气稍减,却仍可压制住对手。
为首的刺客开口说道:“这药量足可毒死一群牛了。”然而竟然到现在才彻底影响他,甚至还击败他们半数同伙,著实教人颤寒。
难道六神真的不是凡人,都是神仙投胎吗?!紧握刀剑的刺客们见殷孤波透出寒光的眼眸,不由得都后退了一步。
“你们应该先毒死我再下手。”殷孤波长剑一扫,一道直扑对方的剑气砍人人身之中,虽然有人侥幸闪过,却仍被余气伤到。
而身后那本就破烂不堪的门扇,竟也被殷孤波的剑气击毁得不成模样,隐在门外的一排刺客见状,纷纷闯入房里。
宝器不夺,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就赌上这回,若是六神中的刈神倒楣死在他们手中,既能震撼天朝也足以耀武扬威一次,何乐而不为?
游走在体内的迷药太多,殷孤波仍旧紧握著金钩剑,如今他的情势危急,假若闪神宝器定遭人夺走。
这是蒋灿儿拿命造出来的神器,也是令滕罡痛心不已的源头,要是失去它,卫泱铁定不会给他活路走。
殷孤波用力挥开数把刀器,本是墨黑的双瞳早已翻红得不似凡人。
纵身跃去,他一手抓著宝器,一手力敌对方人马,然而迷药的药效太强,几乎令殷弧波快不支倒地。
见他身手不如先前矫健,刺客们趁隙一拥而上,一个失神殷孤波臂上遭人砍上深及见骨的一刀,情势岌岌可危。
他没想过这辈子会有这么狼狈的一日,打从他人阵以来,哪次不是顺利完成卫泱交付的使命,并且全身而退。
才退后一步,后头的刺客又趁机迎上前,数把利器划过殷孤美的背,他可以感受到那血流的速度可比流水,早已濡湿自己的衣裳。
“抢下宝器!快!”
见他忍痛的跪在地,金钩剑插没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昏死过去,众人忙踩著急躁的步子,欲夺下他手中的包袱。
谁知手还没碰到边,殷孤波冷冷一笑,随即抽起金钩剑,砍了脚下的石板,利用体内仅存一成的内力,拢聚剑气以势如破竹之姿击碎石板,夹著强劲力道的小石如同伤人的暗器,击穿对方的身躯,甚至连逃开的机会都没有。
殷孤波将体力重新凝聚,提剑奔离房里,不知还有多少余党潜藏在暗处,所以仅能使著上乘轻功飞离客栈,逃过对方的追捕。
伤痕累累的身躯在夜里飞奔著,殷孤波一边留心后头是否还有追兵,咬牙跃过镇上的屋舍,藉著月色藏匿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