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烦哦,为何她愈不想猜测,大脑里就愈出现令她郁闷的联想,严重干扰她的食欲。
她咬着筷子发愣,门边的对讲机突然「哔——」了长长的一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她看了眼快指到十点的时针,走过去接起对讲机。
「喂?」
「是我。」
辛维克!他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大概二十分钟前。」问这干么?
「帮我开门。」
「喔。」她按钮,挂上对讲机,觉得他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不似平常温和。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她马上帮他开门——
「我不是叫你下了班就打电话给我吗?你为什么没联络又不接电话?」一进门,他的态度有些不善。
她定神了三秒,立刻冲去翻出皮包里的手机……
九点以后有七通未接来电,都是他打的。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来电震动。」她整个晚上都怅然若失,根本没看过手机。
「要回家也不先告诉我一声。我一直等不到你的电话,又联络不上你,心里有多着急你知道吗?」他的语气渐趋缓和,担忧胜于责备,就怕她又出了什么事。
「你一直在等我?」她讶异,又不禁有些开心。
「对,我从下午五点多就坐在你公司附近的咖啡屋等你下班,结果续了好几杯咖啡都没等到人,刚刚去公司才发现你们早就下班了。」他从黄昏等到黑夜,为的就是想随叩随到,早点看到她,其间还不敢打电话去影响她工作。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九点多,还是没消没息,他才终于忍不住地拨电话给她。
岂料不但电话没人接,走到公司门口一看还人去楼空?!
他纳闷地重拨,愈拨心愈慌,索性直接拦车到她的住处来找人——
好险她已经平安到家了。
他卸下心口的大石块,下意识地想伸手碰她,又及时打住这个念头。
不,不可以。从决定放弃她的那一刻起,任何过于亲近的动作都该被禁止,他不能假装若无其事靠近她,卑鄙地占她便宜。
他知道自己爱她,所以更不敢踰矩,就怕一点肢体上的碰触会挑起更多渴望,让他再度起了觊觎她的心念……
「五点多……」她喃喃地重复,想起下午经过咖啡屋时见到他坐在那里……
原来他是在等她,坐在那里等了她一个晚上,又不放心地过来确认她的安危。
想到他的等待、他的关心,黎真希闷了整晚的情绪立刻照进一道曙光,马上反应在她放晴的笑容上。
此时,谁还管那个女人是谁,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只在意这个男人,他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你还没吃晚餐吧?」
「还没,本来想等你下了班再一起去吃的,没想到会拖到这么晚。你应该吃过了吧?」他一心期待着要跟她共进晚餐,所以一直空着肚子,只喝咖啡,胃都有点痛了。
「我也正要吃而已。」她笑着把他往屋里拉。
「你来得刚好,我买了一堆东西,正愁吃不完。」她撒了个小谎,掩饰真正令她发愁的原因。而桌上那一堆冲动行事的结果,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那你干么不打电话给我?」明明约好要联络,她居然狠心丢下他一个人先回家,让他空等。
「就……想说太晚了嘛,我以为你吃过饭了。」她自圆其说,赶紧走到厨房里帮他多拿了副碗筷。
他在桌边坐下,也不再往下追究。
离别在即,他只想把握跟她在一超的每分每秒,用眼睛珍惜她的每个表情,牢牢记进心里。
这么做,不知道日后是会因为这些记忆而开心,还是更难过?
眼前看着她,好像已经有点离情依依了。
「吃东西啊,干么一直看着我?」她发现他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常常盯着她看。不像她现在胃口大开,一下子就吃掉半碗海产粥。
「看会不会比较下饭啊。」他似真似假地说。
「喔,这样啊。」她笑睇道。
「好,那我们就来对看,看是你下饭还是我下饭好了。」她玩心大起,故意端起碗坐到他身边,睁大杏眼盯着他看。
辛维克被她这突来的「幼稚」给逗笑,真拿她没辙。
「喂,「3」后面的「0」到哪儿去了?你这样很像三岁小孩耶。」跟她愈熟,就愈常见识到她的淘气基因,跟在陌生人面前的形象真是大相迳庭。
「是啊,叔叔,你不觉得我三岁的样子粉口爱吗?」她变本加厉的装可爱,眨着浓密的睫毛,用娃娃音问他,存心惹他发笑。
他唇线上扬,细细凝视她桃腮带靥的面容,将这娇俏可爱的神情刻划人心坎里,悄悄收藏。
「三十岁的你也很美。」他以指背轻触她粉嫩的脸颊、圆润的下巴,俊眸中的澄金色调逐渐转沉,想起第一次吻她时,她唇上醉人的甜美。
那愉悦的记忆在心中诱惑着,动摇着……只要一个吻就好,他不会要求得更多……
一瞬之间,她有些迷惑,有些微醺。因为他一句凝神赞美,她却失了神。
四目相接的距离里有股说不出的吸引力,凝聚了两人的眼神,拉近了暧昧的气息……
他吻上她的同时,她连呼吸都静止,只感觉唇上的温度起了变化,被一阵温柔的力量厮摩、轻吮着,擦出旖旎的情调,令她心荡……
这个吻不深,却比上一次来得真切、深刻,撩人心弦。
他压抑着对她的感情,吻得很轻;她固守着不敢释放的感情,吻得被动。
这个吻,是个令人陶醉其中的意外,让他们都挟持着一点自制力,又忍不住投入在两唇相依的亲昵感里,探寻着彼此……
铃——
室内电话突然响起,没人离开这个吻。
铃——铃——
他们厮守着彼此的唇,甚至更为急切。
钤——铃——铃——
不约而同,他们充耳不闻。
铃——铃——铃——铃——
铃声转述来电者的意志,响个不停。
辛维克睁开眼睛,清醒了,不得不结束这个吻,让她去接电话。
黎真希恍惚了下,匆匆起身去终结那阵电话铃响。
「喂?」
「小真,你这个周末回来一趟……」
一听到母亲的声,黎真希立刻垮下脸来,有点后悔刚才没直接拔掉电话线。
「妈,我不会回去,你别再帮我安排相亲了。」母亲每次打电话来的内容都千篇一律,有几次劝不成还想用骗的。
「……是,我知道对方家世清白、做人老实、学历又高,是我自己人老珠黄配不上他可以吗?」她有些恼了。母亲老爱把她的年龄挂在嘴边,从二十五岁后就常念着「快三十、快三十」这句话,还四处向亲友宣传,到处要人帮她作媒,她简直快疯了。
「对,我就是想当一辈子的老处女,时间到了会自己搬去老人院,现在趁着我还能动,要先去洗澡睡觉了,再见。」她挂上电话,吐了口大气,走回餐桌边。
他递了杯水给她,知道她有点生气。
「谢谢。」她喝了一大口。
迷幻氛围彻底消失,她用竹签插起一块鸭血问他:「喂,你说,我不嫁人到底惹到谁了?没有男人很可耻吗?」她把鸭血塞进嘴里咬咬咬。
「相亲可以先过滤出一些基本条件,为什么不去试试?」他也嚼了块鸡肉,为提出这个问题的心痛,找个发泄的出口。
建议心爱的女人去相亲,多认识别的男人,感觉就像打自己一巴掌,狠狠地,不能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