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季海玄像是想起什么,面容又凝肃起来,“你说你向逸琪求婚是什么意思?你怎敢将脑筋动到她身上?”
“不会吧?海玄,这么大醋劲?”季海奇半嘲弄地轻笑一声,“还不都是逸琪,死都不愿回去找你,我又看不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漂泊辛苦,所以才自告奋勇想照顾她嘛。”
“那也轮不到你多事,逸琪有我。”
“哇!”季海奇怪叫一声,转向桑逸琪,眸子闪着笑意,“你可惨了,逸琪,嫁给醋劲这么大的丈夫。”
桑逸琪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两道细致的柳眉斜飞。“谁说我要嫁给他的?”
两个男人登时傻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毫无表情的容颜。
“怎么回事?”季海玄着慌了,轻轻按住她的肩,“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桑逸琪镇定地开口,星眸微微闪着泪光,“怀石飞的时候,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个小孩是我一个人的。我下定决心独力抚养他,即使他只有母亲,我也要让他长成一个坚强快乐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突如其来的……”她忽然抽噎一声,泪珠不听话地纷纷跌落,“那我的决心又算什么?我不需要别人,我有自己……自己就够了。”
“逸琪!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季海玄将她拥入怀里,“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就让我陪你走完人生的下半段,好吗?”他焦急地察看她的反应,“你不愿意吗?”
她摇摇头,哽咽地说:“今天若不是你帮忙,我跟石飞真不晓得要怎么办。可是……”独自坚强了几十年,忽然得知有个人可以在一旁陪她,愿意与她相互扶持,这感觉太奇怪了,太——令她无法承受了。她忽然回拥他,将头埋入他胸膛,任泪水沾湿他衣襟。
季海玄仿佛了解她的感受,性感的唇角轻扬,“逸琪,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而石飞需要我们两个……嫁给我吧!逸琪,只要说好。”
她不语,依然悄悄抽着气。
他温柔地抱紧她,“逸琪?”
“好……”一声轻微又模糊的响应自他胸膛处传来,他心跳一阵失速,不敢确认自己听到的答案。
他捧起她的脸庞,有些忧虑又充满希冀地要求,“再说一次。”
她凝睇他良久,眸中还含着泪,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甜甜的弧度。“好。”
他呼吸一紧,定定地瞧着她,终于,伸出双手再度将她扣入怀里。
这是一场相当盛大的婚宴,地点在天母一幢占地宽广的豪宅,主角是季家子弟。
因为是季家人的婚礼,所以季家人全员到齐,场面难得一见。
就连已去世的季海澄都来了。
季海玄自礼服内袋掏出一串十字架,转向今晚的女主角,“你说,海澄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们呢?”
桑逸琪接过链子,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他真是个好人……他一定会祝福我们。”她将链子紧贴在胸口,忆起海澄最后的微笑,“我早知道他不怪我,否则不可能笑得那么释然……”
季海玄望向她,嗓音沙哑,“逸琪,其实海澄在你心中一直占有很特殊的地位吧?这十几年来,你心底的话只跟他说,委屈也只能向他倾诉,他对你真的很重要吧?”
“嗯。”
“可是不能是最重要的!”他的眸光忽然紧紧圈住她,“从今以后,你有什么心事要让我第一个知道,有什么委屈要第一个向我倾诉,你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只能是我,不能是海澄!”
她的双眸不可思议她张大,“海玄,你在吃醋吗?而且对象是自己的哥哥?”而这个哥哥还是个灵魂。
他倔强地抿紧唇,“即使是海澄,我也不许他与我争夺你的心。”
她无法说话,只是怔怔地凝住他。
“答应我,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只能是我。”
“飞飞呢?你不会连飞飞的醋也要吃吧?”她半取笑的问道。
“飞飞不一样。”他微笑,“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绝对是不同的。”
“天啊!”她不禁失笑,“我怎么会答应嫁给你这种男人呢?”
“我这种男人怎样?”
“个性执拗,气量又狭窄。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的车子给刮伤了,人家上门要赔偿费还莫名其妙受一顿羞辱;强吻人家,又拉着人偷偷摸摸就在草地上”她俏脸一红,忽然住了口。
他嘴角的微笑却愈勾愈深,缓缓俯向她耳边挑逗地吹着气,“就在草地上怎样?逸琪,反正现在离那里也不远,我们不如就……”
“想得美!”她虽然情动,却娇嗔地推开他,“像你这种狠心让人在门外苦等一夜的混蛋,我才不要!”
“那时是我不对。”
“那后来呢?你放着我不管跟别人缠绵一夜也就罢了,干嘛前阵子还旧情未了,巴巴地替人家拍起写真集,还专程跑到日本取景?”
“没办法,那也是为了答谢她那晚肯陪我演戏嘛。何况我跟她去日本,你和石飞不是一直紧紧跟着?四只眼睛瞪着我,我还能作怪吗?”
“啊,”她睨他一眼,“这么说,是我破坏了季大少爷的机会了。”
“我可没那么说。”他黑眸闪闪发光,捉住了她捶向他胸膛的小手。“其实替Lily拍的那些照片只能算是不错的作品,我替你和石飞拍的那些才真是一流的。这样吧,干脆你替我暂代这公关总监的职务,好让我去筹备另一本摄影集。我连名字也取好了,就叫《妻儿》。”
“哈!想把事推给我?我可没空帮你。二伯母要我跟着梦婷到基金会帮忙,我已经先答应她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老婆,她竟敢不经我同意就擅自借用。”他半开玩笑。
“什么意思?你当我东西啊,随人借来用去?”她秀眉挑得老高,“我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谁也管不了。”
“是是是!”他调皮地行了个童军礼,充满笑意的脸庞像极了爱撒娇的小男孩。“我怎么敢管你?你小辣椒的脾气比我还倔呢!万一哪天又一声不响地走了,我可就惨了。”
“天啊!”桑逸琪说不过他,只能假意掩住脸﹐“我的老公怎么是这种无赖?真是遇人不淑。”
“反正我就是不如海澄十全十美嘛。”他还闹脾气。
她放下双手,玫瑰色的菱唇勾着浅笑:“是啊﹐你是及不上海澄,只可惜我偏偏就爱你!我就爱你这个总是将我气得七荤八素,老爱整我、骂我的男人。遇到你算我倒霉,我认栽了——谁教我有被虐待狂,偏爱你这个没度量的男人。”
“何必一副委屈莫名的样子?”他微微笑着,点点她娇俏的鼻尖,“我季海玄哪有胆子虐待你?”
“谁知道!”
她还想抱怨几句,一阵悠扬的琴声忽然在星空下回旋流转,轻轻柔柔地将音符送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直触他们的心灵。
“是海奇。”两人同时望向会场中央,“他在为我们表演。”
“这音色……真像是琉璃拉出来的。”桑逸琪柔柔低语。
“是呵。”季海玄一声轻叹,神思悠悠荡荡,“她应该也正祝福着我们吧。”
“一定的。”她轻声应道,握紧他的手。
就像在场每一位宾客一样,两人静静地聆赏着,低迥不已。
“看见了吗?琉璃,在场的人是多么快乐啊,尤其是你哥哥嫂嫂。”
演奏完毕后,季海奇在不绝于耳的掌声中悄然退下,一个人来到会场角落,隐在灰黑的树影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