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她腹中的某一部分也异样地骚动起来,那种感觉让她吃惊,也让她迷惑。她不仅,为什么他明明是她的杀兄仇人,而她明明在恨著他,可是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甚至他的气息都还能那么强烈地影响著她?
“你是什么意思?”她克制著心里的不安,冷冷地问。
“意思是现在是你恢复理智的时候了,跟我回去。”
“回哪里去?”
“回我们的卧室去。”
“你做梦!”她愤怒地回应。
他的眉梢一扬。“我不是做梦,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来。”
“你简直欺人太甚!”因为气愤,静宁满脸涨红。“你怎么可以认为在你杀死了我的亲哥哥之后,我还会跟你上床?”
他的下颚紧绷,额头青筋跳动,但神色始终不变。“是的,我可以这样认为。如果你不上我们的床,那我就上你的床,你是我的夫人,你不能拒绝我。”
他的自负、他的冷静、他的不容抗拒无不摧毁著她的自制。望著他俊美而冷硬的面容,她想起在洛阳王宫的御花园初次见到他时,他亲切快乐的模样;想起黄河边第一次亲吻时,他带给她的喜悦;想起在她因为出嫁而惶恐不安时,他送上玉佩抚慰她的贴心之举;想起他的温柔爱抚和呢喃爱语;更想起新婚之夜他以宝剑诅咒自己的冷酷;利用她的信任杀害她的堂姊和哥哥的无情……
爱与恨纠缠,她的心在怒火焚烧中裂成无数碎片。
“滚出去,你这个冷漠残酷的凶手!”她抓起身边的铜镜向他扔去。
铜镜在他闪开后砸在门上,坠落在地,发出极大的声响。
“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你的堂姊和哥哥!而且我不会离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面对她的失控,他仍然不失冷静,这是对静宁最致命的打击。
“我不相信你,骗子!”她明亮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眯起,她憎恨失控的感觉,更恨他害死了她的亲人却不承认。所有的痛苦、失望和愤怒都化成了尖刻的语言。“卑鄙下流的魔鬼,你要是敢碰我,我以神灵的名誉发誓,我……”
“不要!不要发你我都不可能遵守的誓言!”他锐声阻止她,并向她扑来。
当静宁感到危机时,已经落在他手中。
“滚开,我讨厌你的碰触!”她又踢又抓,想挣脱他的双臂。
可是他没有,他紧紧抱著她,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愤怒、傲气、迷惑和一点点脆弱。
他抗拒著体内奔腾的情感,漠视内心对她强烈的渴望和怜惜,对她说:“我说的是真的,那毒酒不是我准备的,是你哥哥自己!你想怎么骂我都行,可是不要以为你能激怒我,小公主。”
“不要那样喊我,你就是骗了我,我恨你!”她在他怀里像只被困的小鹿般蹦跳,可是那更加让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贴。
“我没有骗你!”她的不信任刺激著他,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情感忽然引爆。他出其不意地俯向不断扭动的她,将自己的嘴贴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因为他的举动始料不及,她先是僵住,任由他的嘴在脸上唇上肆掠,随后才反应过来而奋力反抗。可是他身高力大,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处于下风。恼怒中的她忽然提起膝盖朝他的下腹狠狠撞去。
正在随心所欲地亲吻她的宇文泰毫无防备,受此重创后放开她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急促的呼吸像拉风箱似的,静宁有点害怕,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又气又恨,大声骂道:“你不要再碰我,否则我就让你变成阉人!”
说完,她转身跑出去。
当她猛地拉开门时,站在门口的香儿和巫蒙被吓得往后一跳。
她肯定他们听到了屋里的争吵,但她不想解释,只对巫蒙说:“照顾他,以后不许他到这儿来!”
巫蒙愣愣地看著她跑过走廊消失在拐角处后,才摸摸鼻子走进房间。
宇文泰已经从地上移到椅子上。他的身体半屈,呼吸急促,面色还很苍白。
巫蒙围著他转了一圈,小心地问:“大人,你还好吧?”
“好?她差点儿踢断我的命根子,我能好吗?”他声音虚弱地回答。
巫蒙同情地蹲在他面前,皱著眉头道:“夫人这招自卫术很绝妙,只是她也许不懂,伤了大人的命根子,她也得不到好处。”
宇文泰咬牙切齿地说:“她要是懂,我就不必这么受苦。”
巫蒙看著他,忽然笑起来。“老天爷呀,铁将军宇文大人真的在受苦啊!”
“你给我闭嘴!”宇文泰小心地站起来,缓缓直起腰,吐了口气后,往门口移步,嘴里碎碎念著。“小公主,等著瞧,我不会放过你!”
“下次大人得先护好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巫蒙好心提醒他。
“当然,今晚我会先给自己套上铁护档。”他想著不久后将与夫人的另一番较量,信心满满地回答,不理会自己走路的步子仍不太自然。
可是,事情并非都按人的期望去发展,那晚,宇文大人没空去套铁护档。
夜晚降临前,信使来报关中因天灾而遭大饥,民心浮动,有士兵暗投东魏,抢劫粮草。
得此急报,他丝毫没有耽搁,让侍卫转告静宁后,立即启程赶去处理。
对他的突然离去,静宁感觉松了口气。
能骑马,说明她那一踢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她悬了大半天的心稍稍安稳了,罪恶感也消除了。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他不要再来招惹她,因为她也不想再伤害他。
***
寂寞忧伤的日子慢慢过著,没有了宇文泰的干扰,她的心境较为平静。
这天,天气不好,无聊的她去皇宫看望新皇帝,可是见到他,令她想起死去的哥哥,不由得更加引起悲伤。
而且新皇帝也让她感觉到无趣,虽然同样出身皇族,但元宝炬的个性与元修大不相同。
元修好酒色,遇难胆怯,处事莽撞,但多少还有点愚勇和风趣,可是元宝炬完全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木偶。
他谨言慎行,沉默寡言,那座皇宫就像座冷宫,才跟他在一起待了一会儿,静宁就差点儿被憋死。
她相信,在危机四伏的宫廷内,在宇文泰那样的铁腕人物手中,她的这位堂兄会比她的哥哥更适合做皇帝。
离开皇宫后,她缓步回返天梁殿,苦寒的心情就像今天雨雪交加的天气。
进殿后,香儿去取木柴,她则往北角卧室走去。穿过过道时,听见沐浴室内有女人的说话声,不由得探头看去,好奇哪个女人会躲在这里?
从半开著的门缝里,她看到自从皇兄死后又回到建章宫居住的珈珞。
“来嘛,转过来嘛!”珈珞的声音令人肉麻。
静宁厌恶地皱眉,不知她用那样恶心的腔调是在跟谁说话,一定是男人吧?
她再走近点,想看清楚那人是谁?
这时珈珞移开,静宁看到那人的部分侧影,当即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宇文泰!他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赤裸著身体跟这个女人厮混!
无法克制的怒火在她胸中燃烧,她双眼如剑地刺向里面坐在水桶边的男人。
珈珞一手撒娇地抚上宇文泰结实的胸膛,柔媚地说:“黑泰,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壮美,我真的好喜欢你,不过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既然那个傻气的小公主不在乎你,你何不让我来伺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