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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洛阳受旨回来的冯景也反对。“行台大人不可急躁。属下此番在洛阳,亲见高欢心思缜密,深沉不露,他执意与属下歃血为誓,约与大行台结为兄弟,可见他对行台大人仍怀忌惮景仰之心,因此大人可虚与委蛇,静观其变。”

  “只怕树欲静风不止。”都督赵贵说:“高欢虽出身卑微,但素有远谋,如今他大敌已除,只剩行台大人雄踞关中,征西将军侯莫陈悦独占陇西,因此如果我们不归顺他,必将成为下一个打击目标。而侯莫陈悦为人奸诈,若他归顺高欢,那我们将腹背受敌,因此属下认为要对抗高欢,先得除掉侯莫陈悦。”

  贺拔岳沉吟片刻后,转向宇文泰。“你说从长计议,究竟该当何为?”

  宇文泰坦言道:“以我的观察,高欢一定不甘心久居臣下,他之所以至今还没有篡夺皇位,是忌惮行台大人的实力。至于侯莫陈悦,不过是个庸才,我们要取他并不困难,但如今关中各州刺史广招流民,自拥部众,手握兵力,各怀异心,如果我们对他出兵,不仅师出无名,还会引起大乱,给了高欢涉足关陇的借口。

  因此属下认为,大人应该先要求朝廷授予更大的权力,将军政主力移向秦岭、渭水一带,扼住西北要害,控制关陇各州,降服各州兵马以充实我军。再西征氐、羌,北抚柔然,稳固长安,匡辅魏室,这才是明智长久之策。”

  听他说完后,众人沉思片刻,随后贺拔岳朗声大笑,连声赞好,赵贵、冯景等也对他投予佩服的目光。

  “如此甚好!”贺拔岳兴奋地卸下身上兵器,坐于首席,快人快语地说:“下月新皇帝登基,天下同庆。本行台授宇文将军关陇行台特使之职,命你前往京城面见皇上,亲贺登基,禀陈我意,以消除皇上对我的猜忌之心,以免小人挟天子之威砍我的脑袋。你意下如何?”

  宇文泰虽然年岁不过二十五,但十分机敏练达,立刻起身谦让道:“黑泰资历浅,人缘薄,且常居边关,久疏宫阙,难担此重任,请大人另就高才。”

  “不必客气。”贺拔岳爽朗地说:“资历是靠时间和经历磨出来的,你跟随我多年,我相信你的能力足以代表我与皇上见面。”

  “行台大人识人善用。”赵贵表示赞同。“宇文将军有勇有谋,敏捷雄辩,而且曾在洛阳、晋阳居住过,熟悉皇宫和宰相府的情况,担当此任最是合适。”

  其余诸将也纷纷表示赞同,宇文泰见状,拱手作揖,严肃地承诺道:“承蒙各位大人器重,黑泰定不负众望,面见圣上。”

  如此,大家就细节再作讨论。

  刚自王宫回来的冯景提醒道:“今日的朝廷实为高家天下,皇上不过是撑面子的料,行动上多受高欢控制。宇文将军入宫后要见机行事,提防高欢的耳目。我相信,一旦高欢发现你私下面见皇上,必定会对你下手。而且,他要换一个皇帝就跟换件衣裳一样简单,所以将军千万要留神。”

  宇文泰连连点头,其余人也明白这是一趟冒险之旅。深入皇宫私见皇上,既考验著宇文泰的机智与胆略,也得看皇帝对高欢的态度,如果一见到心怀异志的特使就张口大喊的话,那么宇文泰铁定功败垂成。

  ***

  四月,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皇宫后庭,几个女子正在放纸鸢。

  巨大的彩色蝴蝶在女孩们的笑声中飘舞高飞,却忽然坠落,失去了影子。

  “看吧,它被大树扯断了!叫你不要把线扯得太紧,你就是不听!”美丽的平原公主元明月皱著优雅的眉头指责她的堂妹。“那是我的礼物,你还我!”

  元静宁看看手中软飘飘的牛皮线和空荡荡的蓝天,心里也很懊恼,再看到堂姊紧捏著裙摆,指节泛白,仰著头,肩膀绝望地起伏,知道她完美的红唇即将逸出丑陋的话语,赶紧眨眨生动的双眼,说:“别生气,我保证把它找回来!”

  说完,她把线辘塞进堂姊手中,一步三跳地往大树所在的御花园跑去,几个宫女和她的堂姊看到她跑入的地方,都驻足不动了。

  此时的御花园,蝶飞燕舞,绿萍浮水。不少前来庆贺新帝登基的文官武将正在高台芸榭、花林曲池间漫步,两个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男子沿著林苑边的石径走到远离众人的人造石山前,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停住脚。

  “这下他真的达成了心愿。”

  俊美白皙的独孤如愿看著被人簇拥谈笑的高欢,对身边的好友、关西大行台府司马宇文泰说。

  “是啊,昼夜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确实不简单。”宇文泰浓长的剑眉高高提起,斜睇著远处的高欢。环抱胸前的双臂令他胳膊上的肌肉隆起,更显得肩宽膀阔,体型高大。他威严而黝黑的脸上带著一丝怨气,过了这么多年,他仍对高欢当年背叛齐王葛荣一事难以释怀。

  “不过说到底他仍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独孤如愿了解好友对新任大宰相所抱持的想法,轻声提醒著安慰道。

  知道他暗示的是多年前葛荣夫妇的遭遇,宇文泰紧绷的双肩略微放松,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幸好他还有点良心,让我相信他还算个英雄。”

  “而且,他这次的韩陵山一战打得很不错。”

  “我承认。”宇文泰点头,公正地说:“确实不错。三万收编散军击败尔朱兆的二十万大军,就这点来说,我挺佩服他的。”

  独孤如愿略一沉思,问他。“如今尔朱势力尽除,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汹涌,高欢已有意留你重用,你是否想来京城领兵呢?”

  “不。”宇文泰摇头,脸上出现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凝重。“贺拔岳虽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但为人忠厚,待我不错。更何况如今尔朱氏一倒,关陇只剩贺拔岳与侯莫陈悦两大军事集团,高欢素来志向高远,如今雄掌朝廷大权,究其所向,难以预测。正如你所言,天下暗潮起伏,因此我还是留在长安比较妥当。”

  听他一席话,独孤如愿对这个多年的朋友更加刮目相看,笑道:“黑泰,我枉自年长你四岁,但与你相比乃井底之蛙。惭愧!”

  宇文泰回他一笑。“错了,你是闻名天下的‘独孤郎’,美姿容,意洒脱,素有奇谋大略,只是久居皇宫生了锈,只要遣你去做一方镇将,定能大展雄才。”

  两个少年时代的好友、战争中的伙伴无拘无束地说起各自有趣的事。

  忽然,他们身边的石山“扑簌簌”地落下不少石子,有些碗口大的圆石甚至滚到了宇文泰的脚边。

  两人神色一变,抬头看去,粗大的枝叶遮蔽了视线。

  两人移近石山察看,霍然睁大了眼睛。靠近大树的石山上悬挂著一个巨大的蝴蝶,当然,那不是真的蝴蝶,而是一个蝴蝶形状的纸鸢。

  令人惊讶的是那蝴蝶不停地扭动著,巨大蝶翅仿佛一只被套住脚的飞鹰急于挣脱枷锁般地扇动著。正待细看,一个东西坠落,打在宇文泰仰起的脸上,他俯身捡起,原来是一只蓝色缎面软底鞋。

  带著一丝兴味再抬头,他终于看到在那巨大的纸鸢下露出小小的脚,正是那试图找到立足点的脚丫导致了这么多石子的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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