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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也是怕得全身发抖,可她真不知道离开齐皓,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恩公,那你你你……你不逃吗?”

  “我有什么好跑的?”

  月华吓得两腿一软,坐倒在地。“莫非恩公也染上痘疮了?”

  “不知道。”

  “啊?”月华不解。

  “我尚无发病的症状,不过我天天与病患接触,就算受到感染也不稀奇。”

  “但现在还没有啊!”月华说着,就要跨越白线来拉齐皓。“我们赶快跑,应该还来得及。”

  “站住。”齐皓喝停她的脚步。大。况且,我不会丢下可心不管。”“只要有可能染病,就不该乱跑,以免疫情扩

  “难道秦姑娘……她染上了?”想到秦可心就快死了,月华一时间头昏眼花。

  齐皓冷冷地看了她们三个一眼。“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下山,过后各自生死由天。”他弯腰提起那三个食篮,转身走了。

  “恩公、恩公——”月华还在他身后凄厉地喊着。

  风五娘和阮娇娇都劝她,夫妻再是情深,大难来时也要各自分飞,何况月华和齐皓间什么也没有,顾全小命要紧啊!

  月华只是哭,不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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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皓提着食篮走进病患们居住的草屋。

  秦可心脸覆白巾,倚在门边看他给病人们分派食物,偶尔,微风送来几声月华的哭泣。

  “她很伤心。”

  “还不够。”齐皓派完食物,走到她身边,与她并立。“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扭转她那种变态的观念。”

  “你很为她着想嘛!”语气间带着一股酸。

  “相逢自是有缘。我只是不忍她年纪轻轻,便自毁终生。”

  “说到底就是放不下人家小姑娘,那何不干脆收了她?”更酸了。

  “饶了我吧!我可受不了那么乖顺的姑娘。我的娘子嘛,她生性爱洁,可以少吃一顿饭,却不能少洗一次澡,外表冷淡凶悍,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找死啊?!”她恨恨地瞪着他,却在他伸手过来搂住她纤腰的时候,玉挺的娇躯化作春水般偎进了他怀里。

  “希望你一番安排,真能刺激醒那个傻姑娘。”

  第十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龙凤花烛庆吉祥。

  月华和阮娇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众强盗张灯结彩,将偌大的山寨布置得喜气洋洋。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不知道山上正闹疫症吗?而且发的还是痘疮!风五娘早在得知消息当晚便逃下山,阮娇娇也想走,她对齐皓的感情还没深到与他生死与共,但月华一直拉着她,她心里也可怜这个死心眼的小姑娘,于是便耽搁了下来。

  “齐公子要和女医神成亲,咱们给他们布置喜堂。”一个强盗说。

  “成亲?这种时候?”阮娇娇要疯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痘疮啊!会死人的!这时节亏你们还有心情办喜事?”

  “就因为要死了,才要趁死前把未了的心愿都了结啦!”那强盗甩脱她的手,自顾忙和去了。

  阮娇娇看着兴高采烈忙碌的众人,气得直跺脚。“一群疯子!”她转过身,想叫月华清醒点下山吧,别跟这些人一起疯,会丢小命的。

  月华在她身边,小脑袋低低的,啪答啪答地掉着眼泪。

  “月华……”阮娇娇叹口气,这小姑娘与年轻时候的她真有几分像,一样出身好人家,学得三从四德,贞节而忠心,奈何命运弄人,节烈不止不能为她们带来幸福,反而让她们的人生磨难重重。

  但月华比她好运,在人生的转折路上,月华碰见齐皓,没同她一般落入红尘。阮娇娇的一身傲骨是教棍棒活生生打折的,她现在是身如柳絮,心似落花,随风舞转,风吹到哪儿,她便去哪儿,也倦怠反抗了。

  而月华,她几时才能学会向命运低头呢?

  阮娇娇拍拍她的肩。“我们走吧!月华,你那位恩公……你们是不可能的。”

  月华抽泣着。“可是娇娇姊,我只剩下恩公可以依靠了,离开他,你要我去哪儿?”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可以容身。”

  “但要抛下恩公,他……他救过我,我却要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离开他吗?”

  “你留下来又能干什么?你没见五娘都走了吗?听姊姊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况且你与齐公子连鸳盟都没有缔结,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走吧!”

  月华掉着泪,让阮娇娇一步步拉离山寨。

  来到寨子口,她兀自依依不舍地看着后方大抹大抹的红。齐皓要跟秦可心成亲了,他明知她患了痘疮,还是要娶她,为什么?

  月华并不喜欢秦可心,姑娘家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像秦可心那样行走江湖、抛头露面,不是好姑娘。爹娘说过,真正的好人家不会要那种姑娘的。

  但齐皓偏偏喜欢秦可心,哪怕她得病快死了,他还是要娶她。月华不懂,自己哪儿比不上秦可心,她甚至不求为妻,只要能跟着齐皓,为奴为婢,她都接受的。

  阮娇娇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也就是说世间没有所谓生死与共的感情,那么谁来告诉她,齐皓和秦可心是怎么一回事?

  “娇娇姊,恩公哪怕是死,也要与秦姑娘死一块儿,他们不分开的……”她立在寨子口,却是不肯走了。

  “那又怎么样?”阮娇娇很生气。这座山是不是有问题?任何人只要进了山,脑子就会秀逗,连死都不怕了。

  “我要去问恩公,既然连夫妻都做不到生死与共,为何他要傻傻地陪秦姑娘一同赴死。”她转身,跑向了后山。

  阮娇娇呆立在寨子口,心口堵得慌。是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甭说大难了,她在天香楼里见惯了男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多少姊妹倾心于那些文采风流的书生公子,既赠金又送银,但求良人一朝得中,从此乌鸦变凤凰。

  但这些痴情女子有几个真能得偿所愿?起码她没看过。

  人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她想来,天底下根本没有有情郎,所以她讨厌男人。

  但她也不喜欢女人,比如风五娘,结伴同行时说得多好听,这世间还是女人可靠,她们干了半辈子服侍男人的工作,下半生该享享福了,不如结为异姓姊妹,同觅一处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两人织布、纺纱,互相作伴,好过再被臭男人糟蹋。

  结果呢?一知道山上爆发的是痘疮,风五娘当晚便逃了,连通知她一声都没有。这世上是没有一个人值得依靠的,除了自己。

  但现在,就在眼前,一桩事硬生生驳倒了她的思想。为什么?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吗?世间真有那种舍生忘死的感情存在?

  不自觉地,她的脚步也转向了后山。

  月华隔着白线,正凄楚地呼唤着齐皓,那一声又一声的“恩公”,既哀伤又悲痛,连阮娇娇这个旁人听了都想掉泪。

  可另一头,齐皓装作没听见,就放着月华不停地呼唤着,唤到口干声哑,哭到伤心断肠。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白影婷婷走过来,一身的白衣白袜白鞋,脸上覆着白巾,却是秦可心。

  “月华姑娘,你别再叫了,齐皓不会出来的。”声音自牙缝里挤出来。秦可心很生气,她正在沐浴——好吧,是正和齐皓效法鸳鸯双双戏水,其乐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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