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了一下,“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相信鬼神吗?”她问。
“不信。”他坦承。
“那你就不要问了,我讲了你也不会信的。”她对他的嘲讽可没多大兴趣。
他失笑。“那你不等于说了。”
“我哪有!”她否认。
“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你是灵媒,听得到鬼说的话。第二,你可是乩童之类的,听得到神说的话。第三,你是阴阳眼。你是哪一种?”他归纳出三个可能。
“第四,我是神经病,才跟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我认识很多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你去。”心里知道他这么一讲,她绝对会生气。
她把车开到他家的围墙外停下,转过头缓缓看着他。
“有件事我一直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你;可是,你这么好心,要帮我介绍心理医生,真叫我过意不去;所以,我决定告诉你真相。”她的眼睛闪着促狭的熠熠亮光。
“洗耳恭听。”他说。
“知道礼拜四我为什么要在你家门口拜拜吗?”她问。
“你的行为和常人想来不太一样。”他已经说的很含蓄,她的行为根本是异于常人。
“还有,我从来不在夜里进你屋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她低语,眼里闪着一种神秘的色泽。
他心里多少知道她想吓他,偏偏除了针筒,他什么都不怕。
“你是想告诉我,我屋里有鬼是吗?”
他说得非常冷静、无畏,让林凌觉的很扫兴。
她一脸泄气。
“对!你住的是飘屋,里面有一个女飘。”她只好很没精打采的公布答案。
这次,换他仰头哈哈大笑,那刺耳的笑声,让林凌害怕,这么大声不知会不会吵醒他的‘同居人’。
“谢谢你的惊喜。不过,既然这屋子是我的,她从来没跟我打声招呼,会不会不太礼貌?”他又说。
“飘民大概都怕官吧,才没敢让你看见。”老实说,这点她也不太明白。
胡扯。他在心里骂道。
“既然都送我回来了,你不扶我进屋吗?”继仲甫望着她,问道。
什么?!
开什么玩笑!现在就快晚上了,她才刚跟他讲过那些‘实话’,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进屋去!
“我已经送你到家门口了,你别得寸进尺哦。钥匙给你,明天你自己开车去还院长。”说完,一溜烟溜下车,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家。
回到家后,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打了电话给里长,请他过去看看继仲甫。说真的,以他们的交情,她做到这种程度,已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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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终归只是林凌的想法,她所不知道的是,继仲甫受伤一事,在继家根本是一个大地震。
他那经营精密仪器生意的大哥继伯甫派了司机、厨子和特别护士来找继妈妈报道。为了照顾小儿子,继妈妈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
当继仲甫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听着王秀娴弹琴,脑海里想的全是下午送到他手上的那名陈尸山上的胖子的验尸报告。
没有明显外伤,没有药物反应,研判应是自杀。
他是可以将这个案子以自杀结案,可是经过他的调查,死者刚订婚,没有与人结怨;他迟迟未将这个案子结案是因为,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死者有任何寻死的动机。
“仲甫啊,秀娴的琴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是不?”继妈妈问。
“仲甫?”见他没反应,继妈妈再问。
半响,他不耐烦的看向继妈妈。
“又有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们就不能让他好好静一静?
“你真是没有礼貌。气死我了。”
继仲甫懒得辩解,无可奈何的拿起桌上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最闷的是他好不好!他不过是左腿有点扭伤,他老妈却弄出这样的阵仗,简直当他残废了一般在处理才莫名其妙。
“妈,我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回台北好不好?”
“不行。我不放心。”她说。
@#$%^&*&*!
她会不放心?
他从小由奶妈带大,国小摔伤腿,他忙着打麻将,也不过电话交代司机送他去就医,现在他都三十好几了,她说她不放心?
真是鬼扯!
他站起身,继续坐在这个吵死人的客厅,他铁定会被气死。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向大门,望着表情有点腼腆的女孩慢慢走了进来。
“呃,继先生你好,我是春安诊所的护士陈巧,你还记得我吗?”她有点紧张的看着他问。
天啊,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神好吓人啊,看得她好像要燃烧起来了,真不知道林凌是怎样面对他的。
“是,请坐。”他看出了她的不安,将刚刚愤怒的表情变得和缓。“有事尽管说没有关系。”
“呃,是这样的。我是林凌的表妹,她病了好几天,好严重呢,能不能请你过去看看她?”要死了!要真被林凌知道她来找他,一定会被她骂,可是,事情是他引起的,当然要他去处理。
大家都看到继仲甫的表情一凝。
“她病了?看过医生没有?”他的语气很平静,只有继妈妈看出了一些端倪。
“看过了、看过了!可是,院长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烧那么多天,我记得她清醒的时候,大吼一句‘去找继仲甫’,所以我想找你去看看她也许会有帮助。”她怯怯的说着。
“她在家?”
“诶。”
“我换衣服,马上和你过去。”
他一拐一拐的上楼。
片刻,他下楼对着陈巧说:“走吧。”
两人走出大门,继妈妈和秀娴都站了起来,继仲甫脑袋后面像装了雷达,随即感应到她们的骚动,转头一句话便打死——“就我一个人。”语气中那股不容反驳的威严,连继妈妈都只好停下脚步,忍着沸腾的好奇心,眼巴巴的望着他们走了出去。
第5章
继仲甫被带到林凌的房间。
他嫌恶的抬头看着那披挂得到处都是粉色蕾丝的小小房间,这样的空间充斥着一种装腔作势的安逸。
陈巧把床上的粉色纱罩拉开,他低头便看见了林凌。她小小的脸陷在粉色枕头上,苍白得让他诧异。
他熟悉的是张牙舞爪和淘气嘲笑着他的林凌,可是,这样纤弱的她,看起来好陌生。
也许是突来的光线惊扰了睡梦中的她,原本睡着的她忽然大声梦呓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舞动,陈巧和继仲甫都努力的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可是,那急促的声音,组合不成任何他们可以辨识的只字片语。
她原本苍白的脸随着急切的梦呓露出更为惊恐的表情,继仲甫不知她在梦里空间碰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什么都没想,一把握住她胡乱在舞动的双手,那双手异常的冰冷,象一把利刃割开他的皮肤,直接刺入他心底,让他不由自主的发起一阵冷颤。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小小的脸独自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挣扎,忽然感觉有种凄恻和不忍。
“她这样有多久了?”他问陈巧。
“周日到现在。三天了。”陈巧扳起指头算。
“都没醒过来?”
“醒过来几次,不过很快又睡着了,院长有过来帮她打点滴,烧倒是退了,联络不到我姨丈,所以,院长和我妈交代我在这里陪她,密切观察她的状况,我妈说她看来象是被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