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从你爸口中知道,在见我们之前,医院早已证实他罹患了癌症,情况很不乐观,但他不想让我们担心,直到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一个多月前他悄悄做了手术,但癌细胞已经转移,变得更严重了,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所以,您才会每次见到我都匆匆忙忙的。”宋誉苦笑。
原来在他养伤的同时,父亲也同样陷入了病痛的折磨,情况不比他好。
“妈也不想,可是一方面担心你爸,一方面又怕消息会泄漏出去。”
迟曦恩在一旁听了也十分不忍,但她不太会安慰人,索性保持沉默。
“怎么没见到大妈?”稀奇到让宋誉觉得天要下红雨了。
事实上,只有孙忆怡一个人在看顾宋远达,根本就没有旁人。
“你大妈很忙,你爸突然倒下,她有很多事要处理。”
“妈,您不用替她说话。”他冷笑。“她的眼里只有宋新而已。”该说她自私吗?
“别这么说,至少你大妈肯让我过来照顾你爸,这样就算很好了!”孙忆怡已经很知足了。
但知足往往不等同于得到幸福,或得到一份属于永远的保障。
宋誉一直在想:母亲这么委曲求全,究竟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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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宋远达清醒了,被送进了普通病房,这才让大家松了口气。
他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弱,但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已经好很多。
知道宋誉来看他,他很是高兴,要求单独跟宋誉聊聊。
“曦恩,跟宋妈妈在外面等誉好吗?”孙忆怡也觉得该让他们将心结给解开。
迟曦恩想了一会,点点头,她喜欢宋爸爸,自然也希望他们能合好。
门在身后合上,宋誉已没有机会拒绝。
“气氛很糟是吧?”宋远达虚弱一笑。“请你将就一下,等我说完就好。”
“别说了,您得好好休息。”他会留下来,半是被强迫的。
“趁我现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我一定要说,再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说。”宋远达叹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平复体内的疼痛。“就当这是爸爸最后的心愿可以吗?”
宋誉沉默不语。他很不喜欢这种交代遗言的感觉。
宋远达当儿子默许,便兀自说下去。
“我知道你对我有很严重的心结,认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听你大妈的话?没错,我是胆小,但却不是你想的那种胆小,我是怕你会有什么意外啊,孩子!因为那时你大妈用你来威胁我,若我不跟你妈断绝往来,她将会对你不利……”
他说得断断续续,有时因疼痛而必须休息。
宋誉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他真的很震惊。
“我那时就想,我已经愧对你母亲了,我情愿让你恨我,也不要再度愧对她,毕竟你妈将你送来我身边,是为了要让你出人头地。孩子,都是我的错,也许我该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而不是顾及其中一方,而伤害另一个人……”
“别说了!”见父亲又露出痛苦的神色,宋誉连忙阻止。
“不行,我一定要说完。”他很坚持。“你也不要怨恨你大妈,女人再怎么有肚量,仍无法承受伴侣的旧情人与他们的儿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更遑论要进驻自己的生活……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两个女人都不好过,一切的错就由我来承担。”
宋远达觉得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也就是不管他怎么避都避不开这个命运。
他命中注定愧对两个女人与两个儿子,无论他怎么逃也逃不掉,这是他的命。
避不开就得面对,他只希望,能够挽回一点也好,最起码,他得解开大家的心结。
宋誉仍是不发一语,眸中出现复杂的神色。
“孩子,曦恩是好女孩,千万别辜负她。”儿子的态度让宋远达失望,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让儿子体会,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完,尽人父最后的责任。“一切的恩怨与仇恨,就在我这一代终结,别再让任何女人痛苦了。唉!”
他以一个长声的叹息,作为对话的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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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誉从病房中走出来,发现走廊外气氛尴尬。
原来是夏惠君出现了,才会让空气胶着。
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却有一股很浓的僵硬感。
“誉,怎么样?”孙忆怡上前询问,一脸担忧。
“他在休息了,先不要去打扰。”他淡然道。
迟曦恩发现宋誉的眉头紧锁,主动握住他的手,后者给她一个温暖的眸光。
“既然在休息,那我先回去了。”
夏惠君冷漠地说着,转身想离开,却被宋誉叫住,使得她的眸中有着讶异。
“大妈,我有话跟您说。”宋誉很是客气。
“你要说的是阿新的事吗?”她一阵心惊胆跳。“阿新没有错。”拒绝低头。
“他没有错,那么是谁的错?躺在床上一、两个月的人是我好吗?”
虽然宋誉的话听起来没有一丝怒气,但夏惠君仍是一肚子的火。
“我承认是我管教不当,不必你多事提醒,你是想指责我吗?”她咬牙。
宋誉满腔的怨气在下一秒化为一阵怔愕。“不用了,我都好了,就当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宋誉耸肩。
夏惠君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轻易就原谅宋新?他这次的伤,据说差点因伤及要害而丧命耶!
“宋新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我只有一个条件。”他开口。“大妈,我这辈子还没求过您一件事,算我拜托您,让我妈陪我爸走完人生的路好吗?”
孙忆怡发现儿子对父亲的称呼改了,既惊讶又想落泪。
迟曦恩只是将手握得更紧给他力量,使宋誉的心泛起一阵暖意。
“相信您也知道情况很不乐观,我这要求不为过吧?”宋誉的语中有抹淡淡的愁绪。
夏惠君咬了咬唇,虽不甘心却也有更多身为女人的同情。“随便你们,我不想管了,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姊姊,谢谢你!”孙忆怡真的很开心。
她一直刻意刁难,却换来道谢?唉!女人真的很笨!夏惠君像在讽刺孙忆怡,也像在自嘲。
没他的事了,宋誉正想牵着迟曦恩离开这里的时候,一抹躲在大型盆栽后、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恩恩,我原谅了宋新,你呢?他不是还强吻了你、企图侵犯你?”他故意大声的说。
宋誉的话惹来母亲与夏惠君倒抽一口气,盆栽的树叶似乎被人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迟曦恩想到的是他害宋誉受伤的画面,所以心里仍无法平静。
“这不公平,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不能再出尔反尔!”夏惠君不平的说道。
“我说的是‘我’不追究,但还是得询问我们曦恩的意见。”宋誉冷笑。“除非……”
“除非什么?”孙忆怡也很紧张,不希望好不容易好转的气氛又弄僵。
“除非大妈叫宋新当面出来跟曦恩道歉。”他转身握着爱人的手。“小恩恩,你也这么想对吧?”
宋誉对她使眼色。“点个头让大家看看吧!”
迟曦恩本来搞不懂宋誉的意思,但她马上想到自己相信他,便温驯地点头。
夏惠君咬了咬唇,知道儿子被发现了,遂对着大型盆栽喊话。
“出来,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妈不想再替你擦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