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料到,这光亮却像稍纵即逝的绚烂烟火,美丽之后竟是一片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
他心寒、震怒,却狠不下心,不愿毁了巩芊铃前途。
心中为她空出的位置依旧存在,贝铭抚著胸口,念在最后一丝旧情,他私心的想要压下这件事。
他终于移动站立许久的身躯,转过头面对严明。“我会用所有方法封锁这个消息,电视台内的一切损失由我承担。让她走吧!”
严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何必……”
“就当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贝铭的话透著刺骨的寒冷。“以后,我不会再见这个女人。”
贝铭的最后一句话飘散在屋内,夹杂著他内心最深处的痛楚。巩芊铃的新闻时间已到,这一次他不再进副控室远远地看著她,收拾好东西,贝铭准备离开。
他步出办公室,下了决定,要让这个女人就此离开他的生命。
第十章
巩芊铃结束今天的节目,第一件事就是匆忙到办公室找贝铭。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天他该出现的时刻,竟通通缺席。
财经新闻不见他的踪影,现场节目也临时缺席,巩芊铃四处问不到原因,悬著一颗心,她找上了严明。
“总经理,请问你在忙吗?”等不及秘书通报,她敲著严明的门。
“我正在等你。”不料门后竟传来这样的话语,巩芊铃不明所以,为何总经理的声音今日听起来特别低沉。
她推开了门,严明正等著她。
“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地问著。“贝铭临时缺席了我的节目,我四处找不到他。”
“不是临时。”怎料严明冷冷地说著。“是永远。”
“什么意思?”巩芊铃蹙起眉头,严明平时说话的语气不是这样的。
只见严明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若非贝铭要求,我们不会对你这样厚道。你做过的事情我本要追究到底,但看在贝铭的情分上,留你最后一条路,你马上走。”
“总经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巩芊铃疑惑至极。
“巩主播,你现在马上离开,我还可以暂不追究,否则必定让你吃上官司,名声全毁。”
“我到底做了什么?”巩芊铃怒气上升。“为什么您要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严明厉声道:“不要再虚伪了,你做过的事,我和贝铭全知道!”
“我做过的事?”她扬声问道:“我到底做过什么事?贝铭呢?请他当面和我说清楚。”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严明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话,潜意识中,她想找她最信任的人,那个亲口告诉她要学会依赖的男人。
她希望贝铭出现,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明冷冷地告诉她一句话。“贝铭不会再见你这种女人。”
“我这种女人?”她不明所以。但严明之后的话,让她当下愣住。
她一生遇过多少打击、多少挫折,无论用什么方法,每一次她都要自己坚强地再站起来,勇敢地面对眼前的一切困境。
但现在她却只能呆立原地,听著严明述说她为了钱财出卖公司的种种行径,不知为何,她全身使不上一丝力量,她想开口说话,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她想移动脚步,双脚却无力地跨不出原地。
“贝铭在哪里?”她喃喃地说著,即便严明根本没回答她。
她没有怕过什么事,就连遭前男友欺骗感情,她都能咬著牙忍住一切,要自己坚强、要自己不能倒下。
严明指责她的话,她没听仔细,现在的她只在乎一件事。
“总经理。”她断然打住他,幽幽说道:“什么都不用多说,我只想问……”巩芊铃哽著已经沙哑的喉咙。“贝铭相信……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任何人误会她都没关系,她不在乎,她巩芊铃怕过什么?在乎过谁的眼光?
但现在,现在的她只要知道,让她忘却一切、敞开心房的这个男人,他是怎么想的。
“你这么做,对他的打击相当大,公司和他都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这样做?”
“我再问一次,贝铭相信这一切?!”巩芊铃根本听不进严明说了什么,她已经控制不住冲动。
严明的话再度在她耳边响起,顿时巩芊铃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隐约听见严明说了很多“念在旧情,他为你留了最后一条路……”等等的话语,不过听在她耳里,却都已经模糊不清。
模糊不清的还有眼前的一切,她的视线被泪水挡住,耳里尽是嗡嗡声响,她看不清一切、听不进任何话。
什么人误会她都没关系,唯独贝铭。为了这男人,她放弃了什么?又回绝了什么?她甘愿推辞大好前程、甘愿再独自面对难堪的债务,也不愿离开有他在的贝家电视台。
而这样的她得到的是什么?他竟然说她是利欲薰心的背叛者?!
此刻的巩芊铃,深深感受到被背叛的滋味。她不知道一颗心原来可以这么痛,不知道泪水竟会这样止不住。
“替我转告贝铭,他让我心动,也让我心死。”
巩芊铃也无力再多说什么,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
独自离去的巩芊铃,尝尽痛彻心扉的滋味。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里,她仰望著星空,不胜唏嘘。
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她的明天将独自面对。
“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她冷笑了,笑得好心痛。“巩芊铃,为何你还是这么傻,学不到教训?”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除了自己。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一个人过的,为何要让这个男人闯进来,再这样重重的伤自己一次?
“好……既然你认为我是背叛者,那就如你的意吧!”哀莫大于心死,巩芊铃可以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待她、可以任凭流言蜚语四处流窜,这些她都不怕,她也没怕过什么。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贝铭的电话没有回应,他不见踪影。
他不想见她,他不相信她。
“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她再次嘲笑著自己。“我巩芊铃又何苦要为你难过?”她大声地说著,强迫自己听见。然后握紧拳头,再次筑起心防。
武装起自己就什么也不怕,封闭起情感就不会再受伤。
她必须要战胜独自面对一切的恐惧,无论用什么方法。他离开没关系,至少她还拥有自己。她要将贝铭这两个字,自此从她的生命中抹去。
贝铭的电话打不通,她拨起另一通电话……
***
贝铭消失了好几日,连严明也找不到他。
而巩芊铃也是。
两人几乎是人间蒸发,昔日情感不再,随风消逝。
但谁也没料到,再次见到巩芊铃,竟是在澳门电视台的新闻频道。
贝铭自我放逐了多日,巩芊铃却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去电澳门电视台,签订了合约,开始播报新闻。
她何尝不想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何尝愿意这样身心俱疲地继续下一份工作?她想哭泣、想瑟缩在墙角独自流泪,但连这样的疗伤时间都是奢求。
她没有时间面对自己的伤痛,拿了签约金,巩芊铃解决了燃眉之急,面对在此时伸出援手的新东家,巩芊铃更加拚命。
她不再对虚无的感情世界抱持一点希望,现实的环境才是一切。谁帮她解决了问题,谁就是她尽心尽力的对象。
她心中怎会不恨、怎会不痛,但伤痛能解决什么事?尘封起这些伤痛,她必须马上站起来,再次换上亮丽的主播套装,在人前风光的播报财经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