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诉说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矛盾心境,混著酒气的字句断断续续,不过贝铭却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最真实的她,听见她心底最深处的话。
贝铭的手掌覆在她肩上,双唇微扬,掌心透著温热。“何必这样折磨自己,靠著我,好好学会依赖一个男人吧!”
话落,他手臂使了劲,将巩芊铃拉入自己怀中。
晚风徐徐吹进屋内,窗帘摇晃起伏,微凉的夜晚,巩芊铃跌入这个男人怀中,感受久违的温度。
贝铭抚著她的长发,衣领微微被风吹开,巩芊铃迷蒙的双眼依稀看见他英挺的脸庞,贴著他宽厚的胸膛,她迷惘地如同掉入一个无底深渊,身体不停往下坠,双手却又紧紧地被这个男人抓住。
“我……好难受……”她哽咽地说著。
贝铭摊开手掌在她长发问上下轻抚。“敞开心胸,承认爱上一个人,就不会难受。”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感受……”
“我知道。”贝铭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因为我也一样。”
巩芊铃吃力地微微将头仰起。“你……说什么?”
“我说我敞开了心胸,承认自己喜欢你。”
“你……”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却用尽力气想把他的话听个清楚。
“我想关心你、想照顾你,想要跟你分享我们努力的一切,包括你的节目、你的所有工作,甚至你的生活。”
巩芊铃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千丝万缕的情愫怎么也厘不清。她受过伤,至今伤口还没能痊愈,她该不该再次相信这世界有人可以依赖?该不该接受自己也会有脆弱彷徨的一面?
泛红的眼眶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她曾如此敌视的男人,现在将自己拥入怀中,她努力地吸著气,不想让心防溃堤。她害怕失去坚强的自己,却抵挡不了贝铭的温度,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地融化在他怀里。
“你……你说……你喜欢我?”在她失去力气之前,她想再问清楚。
“我喜欢你,所以找尽各种方法接近你。”他坦然地说。
“接近我……”她吃力地说著。“不是要跟我一较高下?”
贝铭扬唇笑开。“不是。”他的掌心移至她的颈间,低首俯视著她。“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
“希望我更好……”
“你一个人承担的压力太大,如果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节目,就可以更轻松,也可以更好。”
他说得缓慢认真,巩芊铃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贝铭俯视著她,目光落在她脸庞,也落入她心里。
这道光亮有如火炬的目光,燃起巩芊铃心中熄灭已久的火把,照亮她原本漆黑的心房,她无力抗拒,只能趺入贝铭深邃的双眸里,让这把火蔓延,越烧越热烈。
他慢慢捧起她的脸,缓声说道:“所以我说,你要学会依赖,学会怎么去依赖我,懂吗?”
贝铭勾起她的发丝,巩芊铃欲言又止。
发丝在她耳后缠绕,好似要她感受这缠绵,她来不及阻止,燎原的火花已经席卷整片心田,她难受地涨红了脸,心跳加速。
“什么都别想了。”贝铭伸出食指,轻柔地勾起她的下巴。“在我吻你后,好好休息吧。”
他说……要吻她……巩芊铃脑海昏沉,身躯摇晃。
贝铭已经低下头,双唇欺近。
他靠得好近,巩芊铃方寸大乱。“我……”她微微启口。
“别说话。”他的话说在她唇畔。
巩芊铃胸口微颤。“但我……”
他轻柔地打断她的话。“我说了,现在什么都别想。”
话落,贝铭指尖微微使力,巩芊铃下颚仰起,贝铭顺势便要贴上她的唇……
他的气息是那样浓烈,瘫痪了她所有理智,贝铭迎上了她的唇,要给她这夜的美好。
此刻,巩芊铃什么话也没再说,终于她忍不住……
忍不住……吐了。
第七章
“恶……”头晕目眩的巩芊铃胸口一阵作呕,在这美好的最后一秒,给了贝铭最“难忘”的回忆。
“你……还好吧?”没吻到她的贝铭,顾不得自己一身脏污,赶紧伸手撑住她的身躯。
巩芊铃真的醉了,含糊地应了一句“对不起”后,双眼便沉重地闭上。
“先躺下吧。”贝铭见她醉得不省人事,赶忙让她躺到床上。巩芊铃闭著眼,显然相当不舒服。
贝铭环顾四周,房间的摆设相当简单,他走进浴室,先换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拿了条热毛巾出来。
他拿著毛巾,仔细地替她擦拭。“你先睡了,好吗?”
“那你……”巩芊铃已经说得有气无力。
“我到浴室梳洗一下。”
“嗯……”她呼吸沉重,躺在床上快要失去意识,看来刚刚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应该也不太清楚了。贝铭替她盖上了棉被,确定她睡著以后,便转身走进浴室。不过在此时,却听到她的喃喃呓语。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她的眼睫微微闪动,贝铭停下脚步,回头凝视她。
简单的几个字,却道尽巩芊铃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惶恐。
她是那样坚强独立、好强且不认输的女人,从来没听见过从她口中说出什么请求的话语,却在深夜,在她的梦魇中,吐露出她的脆弱。
“为什么……最后都……都是这样的结果……”巩芊铃颤抖的双唇隐隐约约说著,贝铭看见她眼角的泪光。
他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往事正折腾著她,他走到床边,用旁人没听过的温柔语调在她耳边说道:“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他怜息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在她心中,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平时她一定费尽了心思隐藏,不让任何人看穿她的脆弱,却在这午夜梦回之时,独自流泪。
哗啦、哗啦……
贝铭在浴室里将自己和衣服洗干净,披著她的浴巾走出浴室。
他轻轻地坐在床沿,没吹干的发楷还滴著水珠,他凝视著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他轻声说著,没吵醒她,或许只有在梦中,她才愿意流露出自己的无助。
贝铭怜惜地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月光微微透进窗,贝铭抬起头,看著这房子。衣橱、书桌和这张床,几乎就是这房里主要的家具,而这些物品,也大都老旧斑驳。
巩芊铃在电视台内是当家女主播,连同加给红利,待遇应该不算低,怎么……住的、用的都这么牵强?
贝铭内心感到好奇,见巩芊铃已熟睡,便起身环顾四周。
在巩芊铃破旧的木桌上,他看见了零散的几张纸条。
“这是什么?”他拿起纸条看著,只见纸张上凌乱地试算著一堆数字。贝铭再仔细一看,心中便有了谱。
他又轻轻拉开木桌的抽屉,翻到了一本小簿子,里头果然写上了密密麻麻的一堆数字。
这些应该是计算分期摊还本金利息的数据,巩芊铃还写上了一堆电话号码、联络人等资料。
“这就是你过得这么节省的原因吗?”贝铭看著这些数字,虽不知道起因、原由,却隐约猜到她应该背负著不止一笔的债务。
小簿子上记载了几月几号必须偿还多少,还有多少金额必须在何时之前清偿,贝铭皱起眉头,看著这些不算小的数字。
“你一个人……要处理这么多事情?”他想著巩芊铃平日的种种,现在看来都是故作坚强。
“这就是你不愿意卸下心房、总是爱武装自己的原因吗?”他将巩芊铃的簿子放回原位,走回床边。“真是倔强。”他说著,一只手轻轻勾著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