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十个文武状元也比不了赫连爵一个人能干啊。」望月终于切入正题。
「赫连将军的确能干,否则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将他召回来了。」君月说得不卑不亢。
她一笑。「你也不必和我装糊涂了,陛下,我叫你一声三妹你不会介意吧?三妹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眼儿最好,所以先皇选你做皇帝,我无话可说,心服口服,不过说到用人,我觉得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人可以为你所用,有些人早晚会为你所制,要看清楚他们可要费不少的功夫。
「就说这个赫连爵吧,当然是很能干,但是他心思诡诈,善于谋权,否则先皇为什么会将他流放出京?你将他放在身边,委以重任,岂不是与虎谋皮?」
君月一直淡笑地听着她的话,随后问道:「大姊对这个人好像很了解?」
望月静默片刻,说:「我与他的事情大概你也有所耳闻。没错,当年我的确曾经留意于他,因为这个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知道我心气向来很高,若要委身下嫁,绝对不能找一个曹贤德那样的草包。放眼满朝,只有这个赫连爵可以让我入眼,这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吧?」
换作君月沉默了,她没想到大姊可以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且显然还是真心话。
「最近这个赫连爵做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你的授意?但我知道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他又是个最会甜言蜜语的男人,今日我是站在长姊关心妹妹的立场来提醒你的,不要让他和老二厮混得太久,老二那个人的脾气可比我记仇多了。」
「二姊?」君月也曾听手下回报说,赫连爵常常出入二公主的府第,只是不知道他去那里到底做什么,这一句『厮混』的背后,明显是难以启齿的隐晦之事。
她的心头陡然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但表面上还是做出平静的笑容。
「哦,二姊那里啊,是我派他去的。有一些政务想请教二姊,但又怕二姊对我有芥蒂,不肯多说,他便做了我的使者。」
「哦?只是这么简单?」望月也笑,「若如此当然最好,那就是我多心了。但是现在外面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堂堂朝廷大臣和公主传出那些难听的话来可不好啊。」
「什么难听的话?」君月果然问出了望月最想听到的话。
她故作讶异。「怎么?你没有听说吗?霁月可是不只一次地和我炫耀说,赫连爵与她……唉,我还是不说了,想来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你没发现最近曹驸马都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吗?」
君月的手脚都已冰凉。如果大姊说的属实,那么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但是在望月面前,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和嫉妒,只有微笑,淡淡的,平静的微笑,说着让她自己的心都滴血的话。
「那个人是喜欢胡闹,不过我想他大概还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吧?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一下的。」
望月细细地察言观色,已经看出她的神色有所变化,于是最俊说道:「你现在做了女皇,也该选一位相配的皇夫才是,只是一定要选得谨慎,要让他成为助你一臂之力的人,而不是拖你后腿的人啊。」
「多谢大姊的关心。」君月看似乎和的道谢,但心中已径泛起波澜。
赫连爵也察觉到君月变得古怪了,今夜他来到后殿的时候,所有的门窗大敞,她衣着整齐地坐在桌子梭面,殿中点亮了所有的烛灯,亮如白昼。
「赫连将军回来了。」
她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但这笑容却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陛下特地等我?」他慢悠悠地走进去,打量了一下四周,「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特地命人将这里装扮一新?」
「为将军庆贺啊。」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庆贺将军掳擭了我二柹的心,我是今日才知道你们的喜事。」
他挑着眉,「陛下听谁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我和二公主的事情不是都和陛下说过了吗?那不过是计谋之一。」
「你是想说,你对谁都习惯了逢场作戏是吗?经常流连于我二姊府上,屏退左右,单独相处,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可否和我说说你们都在聊些什么?」
君月言词的尖刻让赫连爵意识到了什么,走到她身边,他半蹲下身,揽过她的肩,望着她的眼。「今天你怎么这么多疑?让我猜猜那个嚼舌根的人是谁……大公主?怎么?她警告了我之后,又来警告你了?」
她望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了。每回你用这样的语气和谈话技巧回答我,我就知道你有事情在瞒着我。赫连将军,你这样背着我做事,让我还能怎么信任你?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赫连爵的声音缓慢而坚定,「我记得我向你保证过,我会是一个一生一世只锺情于一个女子的男人,但是你没有回应。」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回应这句话。」她陡然声音一高,「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我是血月现在的女皇,可不是二姊那样风流多情的……」
她陡然止住了后面的话,赫连爵一笑。「想说什么?想说她是荡妇,还是想说真正风流多情的人,其实是我?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这么不了解我。没错,我赫连爵想要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而你二姊的确一直对我垂涎三尺,就像大公主一样,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对她们两个无心也无情,剩下的只有利用。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放弃逍遥自在的流放生活,跑回到这是非之地为你卖命?为什么愿意放下身段和尊严,与那些我向来厌恶的官场和人打交道?」
君月一转身,「我不知道,你有你的谋算,我现在已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了。」
「你看,其实是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他扳过她的脸,眸中幽邃的光芒一下子盖过了周围耀眼的烛光,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是因为你,陛下。也许你不会相信,但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是因为你,今日的赫连爵将不是你看到的这个赫连爵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被他的目光蛊惑,唇上陡然被一阵滚烫占据。她本来已经防备他了,奈何他的动作太过迅猛,让她根本无法抵抗。
她激烈地挣扎了几下,甚至打翻了桌上的一些东西,这一次赫连爵似乎无意过份纠缠,很快就松开了手。
他们彼此喘息着注意对方,君月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想藉以掩饰她狂跳不止的心声,故作冷漠地说:「不要用你亲过别的女人朱唇的嘴来碰我,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赫连爵眉梢高挑,一丝怒意从他脸上划过,显然这句话刺痛了他,让他感到被污辱。他还要说话,君月一低头错过他的眼神,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他无意一瞥,赫然看到那是一封自司空国来的信,信封用熔金的牛皮纸做成,显然是出自皇家,同时掉落的那张信纸上也一晃而过一个姓氏——司空。
他本能地感觉某种不妙,想都没想的,就将那封信从她手中夺过,展开一看之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冷笑一声,「原来陛下也在瞒着我做事,您要邀请司空国皇子出使血月国的事情,可从来没有听您和我提起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