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女人似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她……
她瞪着她,目光由她苍白的颊落向憔悴的唇,再梭巡过她轻飘飘的身躯。她瘦了,现在的她病奄奄的,仿佛不久于人世。
现在的她?就像从前的她──
不可思议的念头蓦地击中程天蓝脑海,她屏住呼吸,张大眼眸。
从她的神情看出她的猜想,梁风铃又笑了,伴随几声铃铛脆响,只是这笑很快转成剧烈咳嗽。
她连忙上前拍抚她的背脊,“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咳咳,没……没事。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希望他真的爱上你,不是因为‘维纳斯之心’,而是因为……咳咳,你是你。”
因她是她?程天蓝心口揪了一下,深呼吸,“你咳得很厉害,先回屋里喝点水吧。”
“不……不必。”梁风铃摇了摇手,“我只是……胸口有点闷。”
胸口闷?
“你……知道毛地黄吧?”
“知道。”
“现在的我……就像服了毛地黄,慢性……慢性中毒的人──”
毛地黄?难道她果真也拥有“维纳斯之心”?
程天蓝怔了,没想到除了她世上还有另一个女人受此折磨,她愕然凝立原地,然后,就在她茫然失措时,梁风铃胸口的窒闷忽然转成剧烈的心绞痛。
她捂住胸口,唇间逸出痛苦的呻吟。
“喂!你怎么了?”
可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她连忙扶住她,“梁风铃,梁医生,你没事吧?”
“好……好难受──”
不行!得马上送她进医院。
程天蓝想,正慌乱地试图将痛倒在地的梁风铃扶起时,一阵急促的跫音忽地在黑夜回旋,直逼她耳膜。
她扬起头,正面迎向匆匆赶来的温亦凡。
他白着脸跑向两人,“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尖锐的嗓音刺痛她的心扉,跟着他一把推开她,双臂一展稳稳抱起梁风铃。
望着他急急赶往急诊室的身影,有半晌,她只是迷惘。
然后她起身,踉跄着脚步追上他。
“我想她应该是心绞痛……”
“心绞痛?怎么可能!”他斥喝,愤然的声调其实蕴着惊慌,“风铃的身体一向很好,才没有什么心脏病!”
“可是……”她还想解释,可他根本不肯听她。
他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温柔地安慰着痛苦的梁风铃。“你忍着点,风铃,我马上请人来看你,你会没事的,没事的──”他迭声喃喃,像安慰她,却也像说服自己。
程天蓝听着,喉头一梗,步履在不知不觉间逐渐缓下,终于,完全地停伫原地。
她静静望着他的背影,迷濛着眼,看着他抱着梁风铃迅速穿过急诊室的玻璃门。
又是玻璃……为什么她与他之间总隔着一道玻璃?教她能看清他,却又碰不到他?
想着,她蓦地身子一软,跪坐在地。
而他的身影,早已在朦胧间,淡淡逸去了。
ΩΩΩΩΩ
“……你怎么了?还好吧?”
低沉的嗓音唤回她失落的心神,她一愣,好半晌,才缓缓扬起眸。
是石修一,银淡月光在他的脸庞静静流动,令原本就俊逸的容颜更添几分奇异的魅力。
她茫然。
“身体不舒服吗?”他俯下身拉起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不解他为什么在如此深夜出现在医院里。
“讶异吗?”他微笑,“其实这几天我一直跟着你。”
“跟着我?”
“我想见你。”他说,低哑的嗓音宛如丝缎,柔柔抚着她。他忽地展臂,将她整个人紧紧扣入怀里。
男性化的气息瞬间拢围她全身。
“你……想做什么?”她扭动着,试图挣脱他。
他却不肯放开她,将她牢牢锁在怀里,然后抬手,轻轻抚过她颊畔。
“你……”迎视他幽邃的眸光,她只觉无法呼吸。
“别抗拒我,天蓝。”他凝望她,眸光温柔,也锐利。
她连心跳也停了。“你……放开我。”
他依然不放,低下头,两瓣薄锐的唇放肆地、好整以暇地接近她。
“嗯──”她再度开始挣扎,可温软的胸被他坚硬的胸膛压制,柔唇也遭他从容攫住。
他抱她,抱得好紧好紧,吻她,吻得好深好深。
这样的拥抱与亲吻,虽然剽悍,却没有感情,一点感情也没有。
他只是在掠夺而已,试图用这样的掠夺折服她的意志……
她心跳狂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即将断气,然后,清锐的愤怒令她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狠狠一咬。
鲜血静静渗出遭她咬破的伤口。
他一啐,伸出舌尖舔去下唇的血丝,瞳眸倏地亮起野兽般的利芒。
“你……你究竟是谁?”她颤声问,“你……你根本不是骆婷婷的男朋友对不对?你只是藉故接近我而已,对吧?”
放纵的笑声忽地划破静夜,听闻她的质问,他似乎并不意外,嘴角甚至扬起一丝懒洋洋的赞赏。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被你拆穿了,你果然很聪明,天蓝。”
“你……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她瞪视他,“难道警方到现在还认为那件车祸跟我有关,所以派你在我身边卧底?”
“卧底?”薄唇翻起冷笑,“没错,我接近你确实有目的,不过整件事可跟警方扯不上关系。”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没回答,又舔了舔唇,那宛如野兽般放纵又邪肆的举动惊骇了她,不觉呼吸一紧。
“怕了吗?”他微笑,露出森森白牙,“放心吧,我不是想强暴你,失去‘维纳斯之心’的你,对我毫无吸引力。”
“你……”
“我只是……想要这个!”话语方落,他立刻探手抚向她的颈项,用力一扯。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锐喊一声,跟着,一束刺目的蓝芒忽地自她前胸激射而出。
“啊!”另一个痛苦的叫喊随之扬起。
她眨眨眼,有片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胸前的蓝芒逐渐隐敛,她才发现石修一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她,退了几步之遥,双手交握。
她怔怔地望着他汗珠淋漓的脸庞,看他大皱眉头的模样,似乎颇为痛苦。
“该死的!”忿忿诅咒逸出他的唇,跟着,两道凌厉目光朝她逼来,“把项炼给我。”
“不。”领悟到他要的原来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蓝钻,她下意识地伸手握住炼坠,身子也连退几步。
“把它给我!”他怒气冲冲地逼向她,可每回当他太靠近,蓝钻便会倏地吐露辉芒迫他退开。
该死!他红了眼,胸膛燃起熊熊怒火。
那究竟是什么见鬼的玩意儿?为什么竟有如许力量?连拥有超能力的他,也拿它毫无办法?
“把钻石给我!”
“不!你休想!”
“给我!”他怒吼,逼近一步,却又立刻被锐利的蓝光逼退一步。
可恶!太可恶了!为什么那颗钻石躺在她胸前时如此安然,却偏偏不肯让他接近?
这颗名为“公主的愿望”的钻石,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愈想脸色愈阴沉,望着坚决不肯屈服于他的程天蓝,他知道他无法从她身上强取钻石。
不能强取,只好让她自动乖乖卸下,心甘情愿将钻石奉上了。
一念及此,薄锐的唇歪歪一斜,深眸亮起某种不怀好意的邪辉。
她打了个颤,不觉又倒退几步。
“我劝你乖乖把它交给我,天蓝,否则你心爱的人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心跳一乱,“什么……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