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洁……”他蹙眉,抓住她的手,试图稳定她激动异常的情绪。
但她却用力甩开他,“不要碰我!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她怒视他,眸中烈焰宛若地狱之火,威胁要吞噬周遭一切。
“羽洁,别这样,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我!”她截断他,憎恨的语声尖锐高亢,回旋于气氛冰冷的屋内。“你们每一个人都对不起我!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
她重重喘气,身躯狂烈颤,接着,忽地急奔至餐桌前,粗鲁地抓起那本八卦杂志,激动地以两手互扯,将一本杂志撕得七零八落。
“该死的……该死的愚蠢记者!竟将那个女人当成了我……她哪比得上我?贱女人!胆敢拥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该死的贱女人……”
他倒抽一口气,瞪着薛羽洁狂乱的模样,紧紧蹙眉。
这样的羽洁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想不到她会如此憎恨一个人,说话如此恶毒……
是他造成的吗?
“对不起,羽洁,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别这样说话……”他急切地,抓住她颤抖不已的肩膀,试图唤回她的理智。“冷静一点,羽洁,我不想你的病又发作——”
“哈!你在乎吗?你在乎我是个得了脑瘤的女人,受不了这种刺激?”她瞪他,强烈愤恨,“你如果真的在乎就不会这样对我,真的在乎就不会拒绝我!”
“我当然在乎,羽洁当然在乎。”他低哑地,望着她的双眸痛楚,“但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你。这些日子,我一直拼命告诉自己,告诉自己我不爱羽纯,不在乎她的一切……但我只是欺骗自己。”他一顿,深吸一口气,“我在乎的,该死的在乎!我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见不得她对着别的男人笑!我嫉妒,该死的嫉妒——”
“所以你终于肯对自己承认自己爱的人是她喽。”她替他接续,语气浓浓讽刺。
“我……”他蓦地咬牙,面色忽青忽白,半晌,终于重新开口,“我愿意照顾你,羽洁,真的愿意,可是我、我不能娶你。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在英国,我以为自己可以娶水蓝,但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不能娶她的,不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当时,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忘记羽洁才决定向水蓝求婚。
可他现在怀疑了,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了忘记谁。他究竟是因为羽洁不爱他才毅然远赴英伦,还是因为羽纯和无情订了婚才决定远走他乡?
他弄不清了。
“对不起,羽洁,我对不起你——”
“别说对不起!”薛羽洁尖锐地打断他,“少那么自以为是地同情我!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她嘴角忽地怪异一扯,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与憎恨。“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我来找你只因为羽纯爱你——我一直以为她爱的是无情,没想到居然是你!我才不让她称心如意呢,就算是我不要的男人,她也休想捡走——”
“羽洁!”他喝止她,不敢相信这一向温婉柔顺的女人竟说出这般不可原谅的话语。“别说了,你不是认真的——”
“错!我是认真的。”她冷冷回应,美眸晶亮,嘲弄的笑声自唇间毫不留情地迸落,“我从来不曾爱过你们,你也好,无情也好,我只是不想让那贱女人得到她想要的男人。”
“你……”他无法置信,“所以你一直在演戏?”
“不错。”她忍不住得意,嘴角更加扬起,“电影、连续剧算什么?这才是我真正得意的代表作。”
“那脑瘤呢?也是假的?”
“没错。”
“你简直不可理喻!”
☆ ☆ ☆
“你没推她下楼吧?羽纯。”任傲天蓦地吸气,拉回陷入回忆的神智,深深凝望怀中总爱装作坚强的女子。
她哭了,晶莹的泪挂在眼睫,惹得他又怜又疼。
“你是为了袒护羽洁才没有辩解吧?”
“我……”她一愣,不知如何回应。
他凝望她犹豫的神情,忽地轻轻叹息,轻扬手臂,温柔地抚上她湿润沁凉的脸颊。
“你没推她下楼。”他怜爱地、不忍地低声说道。“是她自导自演的戏,你只是因为她命不久长,不忍心戳破她的谎言。”
“我……”
“你太傻了,羽纯,你真打算就这样放弃我?”
“我……我以为你爱她。”她深深吸气,俏丽的鼻尖微微发红。“你当时还为她站了起来……”
“傻瓜,我早就能站了,根本不是因为她。”
她愕然,“什么?”
他只是微微地笑,“我早就能站能走了,那天我双腿抽筋是装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我。”他轻轻叹息,温柔的眼眸锁住她。“你说过我双腿一好就要离开,可我却不想让你走。”
“你……”她怔然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心跳狂乱。
“你听我说,好好听着……”他温柔低语,开始朝她倾诉满腔深情蜜意,痴痴地、柔柔地。
像最和暖的风轻轻拂过清澄湖面,荡漾起一波波浅浪。
终曲
“你在看什么?”低沉的嗓音柔柔拂过她耳畔,接着,一双温暖的手臂自身后紧紧环住她。
薛羽纯忍不住微笑,搁下正细细阅读的报纸,玉手抚上停驻纤细腰际爱人的手,与他紧紧交握。
“没什么。”她垂落眼瞪,享受着他微微带刺的下颔磨蹭过她柔细的黑发,然后紧紧贴住她莹嫩玉颊的亲昵感。
这家伙,连胡子都还没刮呢。
“是羽洁?”他望向桌上的报纸,迅速浏览,“她公开宣称和那个李培元交往?”
“嗯。”
他默然,半晌,忽地一句,“你嫉妒吗?”
“我为什么要嫉妒?”她莫明其妙。
“因为那家伙本来喜欢的人是你。”他闷闷地,语音微涩。“羽洁一定是因为这样才故意去接近他。”
她失笑,蓦地转过身,仰起清丽容颜,星眸璀璨。“那又怎样?”
他紧绷下颔,“你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
他不语,别过头去,抿紧嘴,显然心情阴沉。
“傻瓜。”她敲他额头一记,又好气又好笑。“羽洁跟哪个男人交往干我什么事?我才不在乎。”
“可是——”
“她只要不来跟我抢你就好了,其他男人,随她爱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
“真的?”他转过脸,面容焕发光彩,显然又回复了好心情。“所以你只在意我一个人?”
“对。”
“就是嘛。”他蓦地拉起她玉手,紧紧握住,嘴角轻扬,笑得好得意。“其他男人算什么?我才是最好的!”
她噗哧一笑,星眸睨他,“自吹自擂,真不害臊。”
他才不介意她的嘲弄,依然得意洋洋,“你敢说不是?不然你高中时为什么会爱上我?”
“那是我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十几年?”
“我瞎了眼。”
“瞎得好,瞎得妙,瞎得呱呱叫!”
“你神经病!”
“对啊,不然怎么会爱上你?”
“你……讨厌!我不要理你了啦。”
“生气啦?”
“走开啦,离我远一点,我要吃早餐。”
“我不要。”
“放开我啦。”
“我不要。”他抱紧她,在性感的芳唇深深烙上她以前低低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