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自己?”
“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傲天。你之所以会关心我,完全是因为你迷恋上我了!”
“什么?”她突如其来的宣称如一阵焦雷,打得任无情晕头转向。他眯起眼,仔细审视着眼前眸光灿灿.宛若天际明星的女子。
“难道不是吗?”她唇角一勾,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敢说对我没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他瞪着她,极力宁定乱了节奏的呼吸,“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怎么会那么想?因为这个。”她说着,忽尔嫣然一笑,玉臂一伸,勾住他颈项,芳唇跟着缓缓移向他。
如兰的气息霎地拂向他面庞,裹围他全身。
他僵凝着,一动不动。
柔美的菱唇终于印上他,挑逗地擦弄着他温暖的方唇。
有几秒钟的时间,任无情的脑海一片空白,任由她水润红唇吸吮着他的,全身血流因之逐渐滚烫起来。
有一瞬间,他想就那么巨服于自己的欲望,将她窈窕诱人的身躯压向床上。
然而理智终究还是重新占领了他。“别这样。”他沉声喝道,双手硬生生扯开她两截藕臂。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动心。”蒙蒙眼瞳凝眸着他,漾着勾魂笑意。
他抿起唇,“你究竟想怎么样?”
“证明你被我诱惑了。”
“那又如何?”
“所以别再说你关心我的鬼话。”她一双美眸倏变冰冷,“你不过是想要我的身体而已。”
“你以为所有的男人关心一个女人都只是因为想上她的床?”
“不是吗?”
他瞪视她,数秒。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这么愤世嫉俗的想法,但我可以保证,我任无情不是那种男人。”
他语音清冷,眸光深邃逼人,像要穿透她——穿透她的身躯,她的心,她冰封许久的灵魂。
她呼吸一颤,蓦地遭一股被看透的惶恐狠狠攫住。
“你走。”
良久,她再度命令,语气却不再是先前的坚定冰冽,而是微微发着颤。
他感受到她的动摇,心一软,随之放柔了语气。
“我知道你刚刚做了噩梦,心情还不稳定,我只想你明白,我不希望你故意这么做。”
她默然不语。
“别那么愤世嫉俗,水蓝,别故意用那种方式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他继续道,嗓音与眼神皆是真诚的关怀与温柔。
她心一紧,扬起羽睫怔然凝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亦回望她,许久,嘴角拉起一丝淡淡苦笑,“我承认自己对你心动,对你的关怀未必纯粹因为傲天与你的关系,但……”湛幽的黑眸眼神坚定,“我不会因此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绝对不会。你尽管放心。”
她心跳一停,“你——”
他只是静静凝望她,微微一笑,跟着伸展衣袖替她拭去满额细碎冷汗。“睡吧。出去时我会替你带上锁,你安心睡吧。”
低声抛下最后一句话后,他立起身,俊挺的身形悄然往房门处走去,打开门,落锁,关上。
她怔然凝望他的背影。
直到那沉稳安定的跫音远远地消逸了,她墨黑修长的羽睫才轻轻一落,秀丽莹白的颊畔缓缓滑过一道清晰泪痕。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她总让他目睹不轻易在人前展露的激昂慷慨?
为什么她藏得最深的心绪,在他面前却仿佛透明得无所遁形?
为什么他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轻易摘下她冷淡漠然的面具,甚至逼出她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
为什么他不像其他男人,轻易受她引诱?
为什么他不受她引诱?为了激动他,她甚至主动献上自己的唇,不顾羞耻地主动亲吻他。
而他,竟能不为所动,还能那样冷静地推开她。
不可能的……从她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以来,每一个认识她、关心她的男人其实都只想得到她的身躯,一个个都只巴望着爬上她的床!
少女时代,她对男人这样的兽欲只有恐惧与厌恶,长大以后,除了厌恶,她学得了如何利用男人们对她的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要我吗?
我不想要你。
那个霓虹灿烂的未央夜,青年回应她的淡然话语,至今依旧紧紧扣住她一颗心。
她以为青年是唯一的一个。
十几年来,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碰上像青年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再有任何男人不觊觎她的胴体,不可能再有男人有足够的定力拒绝她。
她不以为当自己企图施展女性魅力时,能有任何男人抗拒得了。
可他拒绝了。
我承认自己对你心动,但绝不会因此对你有非分之想。
他方才说的话再度在她耳畔回荡。
他说绝对不会碰她……为什么?
因为傲天吗?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啊。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该与傲天倾心相爱,为什么要故意那般引诱他?
任无情想不透,愈是细想,心绪便愈是纷乱。
他猜不透她。
莫非真如澄心所说,她来任家是别有居心?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任无情蓦地摇头,手指握紧了威士忌酒杯,用力到指节泛白。
然后,他一仰头,令杯中醇烈的液体全数流人口腔,熨烫咽喉。
是他多心了吧?昨夜她会那么做,会突如其来地吻上他,只因为她刚刚脱离一场可怕的梦魔,心魂未定之故。
她只是想试探他。怀疑他的关心只是出自于对她胴体的渴望。
她以为不会有任何男人纯粹关怀她,除非是想得到她,对她有非分之想。
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任无情如此自问,但心底,早已沉淀出澄澈思虑。
她会坚持着那样愤世嫉俗的信念,肯定是因为她的过去吧。在她无父无母、孤寂无依的童稚年代,她肯定尝到了一般人不曾经历的痛苦。
她肯定曾有一段难以言喻的不堪过往,所以对人对事才会如此冷漠防备,所以那天在与他共进晚餐时,当他探问她的过去,她会是那么尖锐的态度。
她用坚强筑起防备的堡垒,不许任何人窥见她藏在堡垒里的脆弱。
她——究竟有一段多么哀伤的过去?
任无情沉吟着,黑眸凝定落地窗外光辉灿烂的夜景,思绪却恍然漂浮于迷蒙不定的时空。
直到一阵规律的叩门声唤回他游走的神魂。
“请进。”
他沉声回应,看着一名身穿浅色衬衫、卡其长裤,长发微微凌乱的男子跨进他办公室。
男子望向他,神情凝重且带着歉意。
他立即明白事情不乐观,“还没有消息吗?”
“我们尽力了。可是还是没有任先生的行踪。”
任无情心一沉。
男子是私家侦探社的人,接受他的委托前去德奥边境搜寻失踪的傲天,却迟迟寻不到人。
就连德奥两国派去山区探寻的搜索队都在一星期前宣告放弃了。
看来,寻到傲天的希望是愈来愈渺茫……
“请你们继续找,无论如何要找到傲天。”他忽地开口,神态急切而激动,“他一定还活着。”
“我们明白,任先生,我们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男子坚定地回应他,“何况,我们在今天得了一个小小线索。”
他心跳加速,“什么线索?”
“山区附近有一户农家说在任傲天先生失踪后几天,曾经见过一名黑衣男子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经过。”
“什么?”
“我们推定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傲天先生。”
是他!一定是他,是傲天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