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宝啊!名字挺可爱的。”既然是大哥同乡,那要客气点才行。
戚宝宝咬着牙,很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我不姓傅。”什么鬼同乡,她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跟他是同乡!碍于此刻发火便无法明目张胆地查爹爹的下落,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是个画师,昨晚既然撞见那群夜盗,我想,要是藉着她的本事,将其他党羽揪出来不是难事。她绘人的工夫很好,到时咱衙里放出一些风声,必定弄得那群夜盗心惊胆跳。”
“可是这样我会不会倒大楣呀?”她虽然看过他们,但是同样的,她这张圆脸也被对方记得牢牢的。
“没错!记得在放出的消息里,要让他们知道当晚撞见的,是个画功一流的画师,并且过目不忘,要他们一个个都别想存着侥幸的心。”
戚宝宝扯着傅玄溟的袖口,耳语道:“你真的打算让我留着小命找我爹吗?”她呵呵地朝丁尧笑,话却说得咬牙切齿,只有傅玄溟知道。
“这叫激将法,你脑子就只有一丁点儿大吗?”他大掌按在戚宝宝的头顶上,同样小声的回答她。
“是!我等等就去放出消息。”丁尧这人做事手脚俐落,转头就要踏出衙门。
傅玄溟喊住他。“你先准备笔墨,再找几张画纸来。”
“现在就要?”戚宝宝怪叫一声,他未免也太急了吧?逼她往死地里踩,这事儿他倒是做得挺快活呐。
“不然还让你择良辰吉时吗?”她讨价还价的性子又显出来了,傅玄溟微怒地回了她一句。
戚宝宝苦着脸,被傅玄溟架到衙府后堂里,押在书案上无处可逃。
“将那枝笔拿出来。”他弯下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量。
“宝宝丫头,这画具是我临时抓来充数,你将就些,咱衙府里没几块大银能够挥霍。”丁尧虽是武夫,却长相斯文,对于文人也相当尊敬。
“没关系,我随身带着笔,自然成习惯。”她在衣袖里掏啊掏的,掏了半天却没有摸到影儿。
“你在摸什么,还不快拿出来!”傅玄溟推了她一把,这丫头又在玩花招。
戚宝宝掩嘴说:“好像不见了。”天呐,那枝笔不见了,她会被傅玄溟砍掉头的。
“在哪里不见的?”他总有一天要扭断她的脖子,自从和她在一块,什么古古怪怪的事都发生了。
“来时我还……”戚宝宝又摸了一会儿。“好险,是袖里暗袋破了一个洞,滚到内衬里了。”说完,她拉了拉衣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出笔。
丁尧在一旁看着两人不时交头接耳,看来这个宝宝丫头很让大哥挂心哩。他和傅玄溟当兄弟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亲近,不愧是同乡,感情果然好啊!
两人还在拉拉扯扯,却不知已被丁尧误会。
戚宝宝等发好墨后,大毫沾了墨,浓淡变幻多端的墨线游走在纸上,每个线条皆被勾勒得清楚生动,仿佛活生生的跃于纸上,然而画出来的人却十分……猥琐不堪!
“啧,长得真的不像善类。”丁尧一方面佩服戚宝宝的画功,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好功夫拿来画这群盗匪实在可惜,要是画个女人,肯定是国色天香。
傅玄溟早就见识过戚宝宝的才能,并不认为她输戚墨,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怎会逊色到哪去。只是……透过她的画笔,还真是把那些盗匪的模样给画得极为传神啊!
“宝宝丫头,你画不画女人呀?改天画个美女,好抚慰我们衙里这群孤家寡人的心。”丁尧拿了刚画好的肖像,搁在旁边的小几上阴干墨色。
她笑了笑,这家伙挺好柑处的,不像傅玄溟对她那样凶恶。“好啊!你想要多美就有多美!”
戚宝宝才耍笑,傅玄溟一掌钳往她头顶,摇得她晕头转向的,冷冷地哼气。“等你把应做的分内事儿做好再说。”
才夸她个几句,这小娃娃屁股就翘得比天高,一点都夸不得。
“是……”无奈地回应,戚宝宝除了认命之外,毫无余力反击。
“宝宝丫头,你赶紧画啊!我丁尧等你一幅美人图赏赏心。”
“一定一定!”咧开嘴笑,戚宝宝觉得若能离开那座鬼宅,找个借口到外头兜转兜转也不错。
嘻嘻!老爹要找,她戚宝宝也要玩。博玄溟应当不会真想杀她灭口,她只要乖乖地画好那群夜盗的画像,让他立个大功,届时他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手上握着大毫,戚宝宝心情一旦放松,运起笔来更加随心所欲,流畅得让画纸里的人都鲜活了起来。
可是,那人像的面容一样凶恶得像是匪类,或是鼠辈,又甚至如恶鬼!傅玄溟和丁尧看着戚宝宝手底下群魔乱舞的人像:心想怪不得她昨晚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宝宝丫头,你和傅大哥除了是同乡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啊?”丁尧咬着肉包子,含糊不清的问着。
衙门后堂里,三人围坐在圆桌边闲嗑牙,等着夜盗图像上的墨色阴干,好派给衙府底下的其他画匠,让他们依样画葫芦地连夜绘制完毕,张贴在凤阳城内的大街小巷。
至少,戚宝宝还有一两日的快活日子可挥霍,可往后的日子她便不敢想了。
“我啊……呵呵……”戚宝宝捧着包子,闪烁其词,大眼眨呀眨地朝傅玄溟求救。
她这人实在是不会说什么谎,更没想过丁尧会追问下去,可见得他对傅玄溟很是关心呀!
唉,他这人空有一张好脸面,心地却不怎么好,对她也粗鲁得要命,戚宝宝真是想不透像丁尧这样好心性的人,怎会对他忠心耿耿?
“没有交情。昨晚我盘问她的时候,才知道的。”傅玄溟筒单交代。“本想要她将那群盗贼的面容形容给衙府底下的画匠听,没想到她竟然是画师,那就省了麻烦。”
“可是,你们看起来很热哩。”他还没见过傅玄溟和哪个女人亲近,要是没有交情,两人怎么会交头接耳地说话,看起来挺热络。
傅玄溟又说。 “那是因为我们刚好有个共同认识的对象。”
“是啊是啊!就仅是如此而已。”戚宝宝忙不迭地应话,小脸笑得极为谄媚。“博捕头真是言简意赅,三两下就把宝宝我想说的话都讲齐了。”
“真巧耶!这凤阳城也不小,就让大哥遇到宝宝丫头这个同乡,要是说老天爷没特意安排,丁尧我还真不信哩!有缘、有缘呀。”
戚宝宝扯了扯嘴角,她相傅玄溟仅能称得上是孽缘。而他则置若罔闻,还在暍着浓茶、大啖甜糕,压根儿不理人,自然也没把她的苦脸给看进眼底。
“宝宝丫头,你来凤阳城做什么?”丁尧替她斟杯热茶,两人渐渐熟稔起来。
“找老爹。”她不着痕迹的瞄了傅玄溟一眼,他听闻这话时,脸上也没什么反应,足见这话她说得也不算太过,不会让丁尧费心猜疑。
“寻着没?”
“还没,我踏上这座大城才没多久而已。”她实话实说,那双眼不时溜转到傅玄溟身上,他冷淡的神态像是没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他也不应个声,搭理人虚应一下也行,但偏偏就把自个儿晾在一旁,戚宝宝很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让丁尧起疑就糟了。
“你老爹叫什么名,让我们兄弟打探打探,说不准明天就找到了。”
丁尧的古道热肠,让戚宝宝不知怎么反应,她赶紧向傅玄溟讨救兵。岂料,傅玄溟就只把心思放在眼前的糕饼上,悠哉得像是没他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