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城郊一间隐密的木屋里,锦绣正端著几样饭菜站在主子身边,忧心忡忡得眉头快要打结。
“我吃不下。”挽香失魂落魄的摇摇头。
“小姐,您这几天只吃了几口饭,再这样下去,等不到云公子斩首示众,您就先倒下了。”
倏然抬起头看著锦绣,挽香的眼泪又溃堤了。
看到主子的眼泪,锦绣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恨不得打自己几下耳刮子。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蠢死了!
“小姐,对不起,锦绣不是有意要惹您哭,我……我的意思是说,您若不坚强点,先照顾好自己,到时就怕是皇帝老子亲临,您也都看不到了。”
皇帝?这句话有如一道灵光蓦然闪进脑海。
“锦绣,我有法子了!”挽香激动得遽然跳起身。
“小姐,您想到什么法子?”锦绣赶紧放下托盘,喜出望外的问。
“皇上每年都会出宫赏花、游灯会,我要去拦轿申冤。”
“申冤?”锦绣结实倒抽了一口气。“小姐您疯了吗?”
天底下有哪个人敢半路拦截皇帝老子的轿申冤?
“我没疯,这是唯一的法子,刘炎傅的权势太大,想从他手里救出遥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除了当面向皇上申冤。”
“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万一冒犯了皇上,可是会被杀头的!”锦绣一想到这里,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眼前唯有九死才能有一生的机会,我没有选择了。”望著远处,挽香眼中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小姐,要不让我去吧!”护主心切的锦绣自告奋勇地道。
“不,我要亲自把云伯父的血书交到皇上手里!”挽香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小姐,您这样实在太冒险了!”锦绣在一旁不住摇头。
但挽香却一点也不害怕,她只知道自己非得救出云遥飞不可,这辈子她的人、她的心已经全属于他,就算他想逃避她一辈子,她也坚定不悔。
除了爱,她已经一无所有,舍此,她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在旁人眼中,为爱而牺牲或许很傻,但起码,她活出了自己的生命价值,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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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热闹的花灯会是洛阳的一大盛事。
花灯会是洛阳人的重要节日,和过年相比并不逊色,游人除了可以在白天逛庙会外,晚上还可以尽情地欣赏七彩的精致花灯。
每年这个时候,皇上总会出宫游灯会,皇上所乘的金轿一路浩浩荡荡出了皇宫进到洛阳城,两旁跟随的宫女、太监与侍卫阵仗更是惊人,足足绵延了好几条街还不见个尾。
全洛阳的百姓全夹道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莫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夹杂在人群之中,挽香手里握著那张血书,天候酷寒,她却紧张得连手心都冒汗了。
“小姐、小姐,皇上的金轿过来了!”一旁的锦绣拉著她的袖子,紧张地低嚷道。
“我知道。”挽香表面上看似镇定,其实心里的紧张比锦绣好不到哪里去。
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万一皇上不肯停轿、万一皇上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就把她抓起来、万一……
挽香越想越是心慌,如果连这最后一个法子都没办法救出云遥飞,那她就真的得眼睁睁看著他被斩首示众了。
引颈远眺著越来越近的金轿,两旁六名大内高手贴身保护著皇上的安全,别说是人了,恐怕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但挽香不怕,就算护卫拿著把利剑抵在她脖子上,她也非要把血书递交给皇上不可。
皇上的金轿眼看著就在眼前,挽香深吸了一口气,奋力挤出人群,以毫不畏惧的气势冲了过去。
“站住!”
还没靠近,金轿两旁的六名护卫已经警戒的拔剑团团围住她。
“民女叩见皇上万岁,民女有冤要申。”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立刻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大胆刁民,此为皇上的金轿,你搞路阻轿,已经犯了杀头之罪,你难道不怕死?”其中一名护卫厉声喝斥。
“民女知道此举冒犯了皇上,但民女有不白之冤想恳请皇上主持公道──”挽香恳切的说道。
“退下,皇上今天是要来赏花灯的,你别坏了皇上的雅兴,触怒龙颜,小心拿你治罪。”护卫威严的阻止她。
“不,我不退下,除非皇上接下民女这封血书。”挽香毫无畏惧地昂高下巴,与六名护卫僵持著。
六名魁梧的大男人,包围著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怎么看都是一幅荒谬的画面,但两旁围观的百姓却全都屏息观看著这一幕,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他们很清楚,在身分尊贵的皇上跟前不容造次,否则就算死罪可免、活罪怕也难逃。
“你──”气结的瞪著眼前模样清丽,却胆大包天的女子,护卫大喝一声。
“来人,把她给拿下!”
“等等!”金轿里始终静默的皇上,突然间出声阻止。
挽香惊讶地瞠大眼,怔怔望著从金轿里伸出的一只手。
“把血书给我!”
怔忡好半晌,挽香才终于意会过来。
带著几分狂喜、几分不敢置信,挽香颤著手,将手里的血书诚惶诚恐地递上。
接过血书,皇上没有多说话,只是扬了一下手,示意起轿。
看了她最后一眼,领头的护卫转头高声吆喝。“起轿!”
壮观的队伍又继续往前行,看著皇上的金轿渐行渐远,挽香虚脱的跌坐在地。
这一刻,她才终于感觉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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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云遥飞被囚在牢中已半年多了,他终于被判了死罪择期论斩。
几天前,当挽香听闻府衙贴出了斩首的告示,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交给皇上的血书至今依然没有下文,怕是皇上国事繁忙,一回宫就把她这桩微不足道的拦路申冤插曲给忘了。
她知道自己终究没能救出云遥飞,过了今晚,他就会在午门被斩首示众。
五月天,洛阳竟反常下起了大雪。
白雪纷飞,挽香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并心急地往外头不住张望著。
“这雪下得这么大,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挽香喃喃自语的说道。
“小姐,您就歇会儿吧,我看这场雪不到明天是不会停的。”锦绣在一旁打著呵欠劝道。
挽香脸色凝重的不发一语,来回踱了几次后,最后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毅然抓起披风往外走。“不成,我要去看看遥飞。”
“小姐,不成哪,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外头还下著大雪。”锦绣大惊失色的追上前。
不顾锦绣在后头喊著,挽香坚决的一把拉开门,孰料外头却站著陆总管。
“沐小姐,您去不得!”陆总管挡住了她的去路,平静地说道。
“我非去不可,明天就要行刑了──”说到这,挽香的喉头哽住,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您这一去万一被抓,后果不堪设想,也枉费少主牺牲自己保全您的苦心。”
“我管不了那么多!”她六神无主的狂乱嚷道。
她只想到今晚若不去,明天见到的,将会是他冰冷的尸首。
“少主如今是死囚,牢房里势必会加派狱卒看守,您的面孔定会被认出。”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他被斩首?那些人全都是罪有应得啊,遥飞为了这些人赔上一条性命,未免太不值得!”她心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