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飞──亦是云遥飞,这么简单的暗示她却始终没能想透,还被他扰得心思大乱,原来他们竟是同一个人、同一副躯体。
难怪,她老是觉得在他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他的怀抱、他的手,让她产生了错觉,不知不觉把对云遥飞的情愫转移到他身上,一度让她痛苦的以为自己三心二意,同时对两个男人动了心。
但陆总管解开了这个秘密,让她的心解脱了,却也带给她另一个更大的难题,她要如何去面对有著两种性格的云遥飞?
正苦思时,门外突然传来两声剥啄。
“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银儿,晚些好吗?我现在想先静一静。”挽香抱歉的说道,她此刻无心去处理其他的事。
“可是──”门外的银儿欲言又止,但见主子好半天没回应,终究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失望的转身离开。
坐在房间里大半天,挽香最后决定找他把话说清楚。
主意既定,她丝毫不给自己退却的机会,立即快步走向花园另一头的客房。
站在紧闭的门扉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
“进来!”里头传来云遥飞富有磁性的温和声音。
推门而入,经过近一个月休养,伤势几乎已经复原的云遥飞正准备起身。
“我……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不等他开口,挽香就急忙表明来意,就怕他一开口,她会就此勇气全消。
站在他面前,她鼓起勇气望进他的眼底,以平静的语气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云遥飞狐疑地蹙起眉。
“你是云遥飞,也是云亦飞。”她望进他的眼底,看到里头逐渐浮现的震慑。
愧疚、痛苦、挣扎的神色逐一闪过他的眼底,仿佛到了压抑的极限,他缓缓垂下眼,等他再抬起头来,却换上另一双邪魅的眼眸。
“告诉我,你比较喜欢哪一个我?”“他”轻佻地勾起唇。
挽香强自镇定的冷凝著脸,不让自己被他过人的影响力左右。
“我要你离开他,再也不许纠缠他!”她开门见山的说。
闻言,他仰头哈哈大笑。“我们是一体的,任谁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你苦苦纠缠他,只会害了他。”她放软的语气近乎哀求。
“他太心软了,仁慈只会让人变得懦弱,成不了大事。”他轻视的冷哼。
“你做的一切不是大事,而是冷酷的屠杀。”
“那不是屠杀,我杀的全是该死的人。”“他”的眼底散发出森冷光芒。
“就算该死,也该由王法来惩治,你这样岂不形同私刑?”换了个语气,她语重心长的劝道:“人心是善良的,不该属于仇恨。”
“喔,那你说,不属于仇恨该属于什么?”“他”用一种挑衅的眼神冷睨她。
“应该属于──爱!”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一鼓作气的说。
“爱?”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在思考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他缓缓勾起邪魅的笑。“这么说,你心里有这个东西啰?”
“我──我当然有!”她勇敢迎视他的目光,不让自己怯懦逃避。
“你爱的那个人是谁?”他毫不拐弯抹角的问。
“敦厚善良的那个云遥飞。”
她的话,让他的脸色顿时一沉,许久才像是看穿什么似的笑了。
“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点感觉?你的眼睛可骗不了人!”他大胆托起她的下巴,一双像是能将人看穿的黑眸穿透了她,让她无所遁形。
“我对你有感觉,那是因为你身上依然留有云遥飞的影子,即使你想尽办法要摆脱他,但你终究是他的影子,有他才有你。”
“住口,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懦弱得连杀父之仇都不敢报,更不会心怀妇人之仁的饶过他们。”
“我讨厌充满仇恨的云遥飞。”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眼底也隐约浮现泪光。
他的眼神出现片刻的怔忡,随即像是亟欲证明什么似的,突然俯身吻住她。
“你忘了这个吗?”
没有上回的唐突与轻佻,这次他的唇极其温柔,像是想唤起她对自己的回忆。
缓缓闭上眼,挽香感受著温柔紧贴著自己的炙热,心悸却也心痛,她不知道该把他当成是谁,不知道她爱的、爱她的,究竟是哪一个他。
竟然连她都迷惑了,甚至心软了,任何一个他消失,都会令她心痛。
缓缓离开她的唇,他专注地凝视她,眼中的冷酷逐渐褪去,浮现了一丝温柔。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动心的女人,你是这么美、这么与众不同。”他的长指极其温柔地轻抚她的脸庞,用一种深情而专注的眸光凝视她。
闭上眼,感受著他温柔的指尖,上面有著令人心悸的温暖,就像是那一夜,他牵著她,掌心那久久未褪的余温。
“我爱上了你,那家伙不敢承认,但我够坦白,而且我只想独自拥有你,不跟任何人分享,就算是另一个我也不行!”他眼底投出一丝狂乱与强烈的占有欲。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驱走你心中的仇恨?”她痛苦的低喊。“只要能让你找回自己,就算要拿我的性命去换,我也愿意。”
“仇恨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深植在我的心里,任谁也拔除不去。”他不为所动的冷冷说道。
“不,可以的,爱跟恨是一体两面,有恨是因为你不曾真正爱过谁,求你,放下心中的仇恨,让爱进入你的心里,这样云亦飞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望著她忧虑、恳切的眼,“他”的表情开始浮现一丝挣扎,邪魅的眼神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沉忧郁的眼眸。
“不,我办不到。”他痛苦的摇头,抗拒地想背过身。
“求你,你一定要办到,唯有放下仇恨,才能够让真正的你释放。”她冲动的自背后抱住他,不许他逃避。“让我帮你,让我帮助你!”
“不,你帮不了我,我的心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痛苦地捧著头低喊。
“不,就算得花上一辈子,我都不愿意放弃,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将脸贴上他的背,挽香听到紊乱的心跳声,显示他也正处于天人交战。
感觉到背后那个身子纤弱,意志却异常坚定的人儿,云遥飞终于领悟到──
原来,天底下比仇恨更痛苦的事,是想爱却不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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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丞相府的侍卫匆匆步入大厅。
刘炎傅正心情烦闷地在厅里来回踱步著,因为云家的余孽潜进府中行刺都已经过了个把月,至今却连个影子都没抓到。
为了抓人,府衙的官兵跟他的手下几乎把整个洛阳给翻遍,就是找不到云家的余孽,这让他终日寝食难安,好像有根刺扎进肉里,非得拔出来不可。
“大人,门外有名沐家的丫鬟说要见您。”
“不见、不见,我现在哪有心情,把人给我撵走!”刘炎傅不耐的挥挥衣袖,又继续踱起步来。
“可那丫鬟说是有刺客的下落。”大门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
“喔?”闻言,刘炎傅诧异地倏然转身,眯眼沉吟片刻,大袖一挥。“把人给我带进来!”
“是,小的这就去!”大门侍卫不一会儿就带了名怯生生的小丫鬟进来。
“奴婢是银儿,见过丞相大人!”一见到堂上的丞相大人,银儿敬畏的立刻跪地磕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