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其他的,那些不属于她内心的事……她倒是给得起……
凤语笺的动作让她的夫君大人著实一愣,不亚于这几日他给她带来的惊吓。他的妻,那个脸上始终没太多变化的妻,竟在回应他的挑逗?
他承认起初他的举动,恶意逗弄占了大半,可经由她这般……回应之后,可大不相同了……
他心中有些疑虑,但却无法思及太多……
***
铜镜前,凤语笺放下长发,缓缓地梳著,不时与镜里的另一双眼眸对上。
没有人言语,单藉著眉来眼去的暧昧代替字句无法表达的渴望。
游少观率先有了动作,自椅中站起,走到她身旁。
“我们得谈谈。”
“谈什么?”
“什么都好……”他不知晓的事情太多。
“有这必要吗?”她转向他,娇笑著,缓缓站了起来,没看他的眼,小手轻搭著他的胸膛,那缓诉的音调像是蛊惑。“我不想谈……”
她感受到他微促的呼吸,将自己又朝他偎紧了些,伸长手臂勾住他的颈项,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身型的差距使她即便踮起了脚尖,还是无法顺利地将手环扣在他颈后。
但游少观让她轻易做到了,他搂住她的腰,一把抱起她,同她眼对眼,靠得很近。深黯的眼眸直直盯著她,语气有些异常的低沉微哑。“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语笺依然笑著。“你真想在此刻知道?”说著便将唇印上他的。
“不想。”在下一刻,游少观的理智瞬间消失殆尽,低嗄著嗓音回答著,深深吻住他难以捉摸的妻。
在两唇相引的同时,两双手也同时卸去了两人间的层层阻隔,触及那同样燃著欲望的身子。
这样的肌肤之亲并不是头一次,然而,这样毫无缝隙的紧贴、这样伴著生涩的急促以及不知所措的热度……却都是第一次。
他的手霸道却温柔地描绘著她美丽的脸蛋、每一吋细致柔嫩的肌肤,耳中听不见其他,只有她阵阵醉人的轻喘与娇吟。
“笺儿……”
他这样唤著她,听在她耳里,像是踩进了一片叶海,清脆的声音揉著他的吻、他的轻抚一同传人心底,这样的反覆折磨,让她似乎连心都化了,没了主张……
他们只不过是满足彼此空虚已久的缺块……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那么……当那欢愉到达顶端,有如烟花般瞬间炸开时,她滑落的两行湿润,到底是为了什么?
***
一夜的放纵与癫狂后,游少观本以为在第二天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会是妻子羞窘的模样。他甚至猜想著她脸上会有淡淡的红晕,有如新嫁娘那般的美丽动人……
但没有!
他的妻,依然是那般沉稳冷静,只给了他一个勉强称得上亲切的浅笑,便下床梳洗更衣……
他没下床,冷肃著一张脸望著她的举止。
“笺儿。”
坐在梳妆台前的她静了一会,才给了回应。“嗯?”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下床,缓缓走到她身边,温厚的大掌轻搭上她的肩。
不料,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倏地转头望向他!
游少观也愣住,望著她眼中瞬间涌起便再也散不去的惊惶敌意,除了错愕外,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为什么她会这样看他?为什么他一碰触她,会看到她恐惧的眼神?为什么她会像是……被侵犯了的模样?昨夜……是你情我顾,不是吗?
为什么一切像是又回复到最初的那时候……
凤语笺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这么快便卸去,她应该要持续她冷淡的态度才是呀!为什么在他触及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便想要逃,且感到惊恐呢?
游少观觉得自己被激怒了,她的反应像是指控著他粗暴的行径……她是这样看他的吗?
他转过身,紧抿著唇,不忍开口责怪她,只是说了昨晚想要说的话,依旧是那句──
“我真的认为,我们得谈谈……”
“我不想谈,没什么好谈的。”
“你认为昨晚是我强迫了你?”他隐忍著怒气,仍旧问出口了。
“不。”她幽幽地摇头,知道他是因为她的反应而受伤,让她心头有些微疼,可却硬是要自己别去在意。
她……只是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虽不是头一次惹他动怒,却是她首次有了恐惧,怕他生气、怕他就这样离去、怕他做出她无法预期的举动……
游少观望著他那摸不清、弄不明的妻,不知该如何再问下去,话到了唇际便又咽了下去。
最后,他放弃开口了,选择离开,毕竟她不想与他共处一室……
他温厚的大掌贴在她的颈边,低首轻轻吻在她的发间,便举步踏出房门。
虽然他为她的反应感到十分不高兴,但……或许真是错在他吧,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也是好的,他不想强迫她。
一直待他离去,凤语笺才回过头,眼神复杂地望著空荡的房间。
他是生气的,她知道。但即使他被她惹怒了,依然不吝给予她温柔与宠溺,不似以前那样迳自离去……
在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她一直企盼两人能再回到最初的冷淡相对,但她忘了自从他从昏迷中清醒、亲眼见著她带著关怀的神情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们回不去形同陌路的那个时候,无法再过著对彼此漠不关心的生活,无法假装什么都感受不到。
倘若他真的继续冷漠地对待她,那也是因为被她伤透了心吧?她希望如此吗?
若不愿如此……那她怎能希冀著他的宠爱却不愿给予信任呢?
然而……若是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呵护只是短暂的,如梦般地会突然消失,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难道有勇气再承担一次更尖锐的伤害吗?
她缓缓将胭脂抹上,望向镜中,镜中的人儿是如此彷徨、不知所措……
“大嫂!大嫂!”外面突然有人气急败坏地叫著,打断了她的沉思。
这样的呼喊声似乎不对劲,她忙起身,走出房门探看。
大声喊叫的人是秦世良的妻子,杨氏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凤语笺问道。
“钫儿不见了!头儿方才寻不著,就差贾乡他们到处找去,这山前前后后他会去的地方都翻遍啦,就是不见人影……”
凤语笺皱眉。“这孩子是到哪玩去了?钗凤山也就那几个地方好去……”钫儿好动,可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让人找不著。
今儿个她和游少观起得晚,谁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我家小毛说,钫儿先前偷跑下山玩好几回了,这次八成也是。”
“下山?”凤语笺愣住,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发寒。
这孩子偷溜下山,却没及时回来……他、他还是个孩子啊,若遇上了什么险恶的事该怎么办?要是给郁央的兵抓去了,有个不测……
“大嫂,您先别担心,头儿和贾乡他们分头去找了。孩子嘛,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忘了回家的时辰……”
凤语笺点著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山下的空气有些浊,但却充满著新奇。
游钫之眨著大眼,愉快地望向四周,前方是市集,他去过几次,却未曾仔细看过市集内的小玩意儿。
爹和娘昨晚忙著呢,想必此刻正睡得香甜,他当然要趁这个机会下山啰!回去再把看到的新奇玩意儿告诉那没胆下山的秦小毛。
“嘿,那位小哥。穿著蓝布褂的小哥!”乱哄哄的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唤著游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