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呢?”她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拿碗,但那只小手却被他牢牢扣住,压在桌上。
她啧了一声,止不住突然涌上脸颊的热潮,愤恨地想要抽离。
这几日他俩没再起什么争执,或该说她不再那么敌意外张,不再硬是要抹黑他的所作所为……或许是因为如此,她才没像之前那样呼他一巴掌,打掉他那只造乱的手。
然而想要抽离又岂是容易的事?游少观那压制的大掌也没怎么用力,但凤语笺瘦弱的身子却怎么也无法移动他的手半分。纤细的手被他握住,轻轻一带,往前一栽,便跌进他的怀中。
“游少观!”她叫嚷道,被他这般孟浪的举止震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抬头差点就厮磨上他的唇际,慌得赶紧低头,顿时手脚都不知往哪摆去,总觉得怎么做都得沾上他的气息,连冷脸也板不起来,只能任由他瞧尽她的慌乱。
而那始作俑者理所当然地圈著他的美娇娘,还挺贴心地帮她挪了个好位子,让她坐上他的腿间,也让他俩之间更加密合。
在她尚未斥责他前,他便开口了,在她耳边细语呢喃似地道:“我是说……娘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才瞒著你不是凤家千金的事儿?”
她瞪他,精明如她,怎会中他的计。“你少套我话,放开我。”
他的手从后扣住她的后颈,逼她直视他,在她那惊惶又愤怒的眼中搜寻了好一阵子,才任由唇角微扬。“害什么臊哪?又不是不熟悉……”
那语气,低低的、沉沉的,像是调情般,有如一弯热流滑进她的颈肩,却又像一股寒意在背上直窜……
“谁同你熟悉了?”她又推他,成功地板起了冷脸,但那回应却像娇嗔一般,让她猛然一愣。
她是怎么回事?
游少观那只四处探究的手不知何时扣上她的脚踝,在那附近徘徊著,没再往上却惹得她一身麻痒。“不就是我掌下的这人嘛,这每一吋肌肤……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本只是要逗弄她的……谁知道这样的话、这样的举止、这样的抚弄触碰也闹得自个儿心神不宁……
“你……”她被他的话震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那样丢脸面的言语著实令人火大,更让她怔愣的还有他那再认真不过的眼神。
他不该这样看著她的,他的眼眸不总是蒙著一层霜的吗?怎么会像是……想要征服什么、有著让她胆怯的渴求呢?
她不应该有所恐惧,她一向不惧怕什么的,不是吗?但为何一对上他那灼热的视线,便像是给什么镇住似的无法移开?
游少观的视线与她四目相接,而后缓缓地、透著点紊乱的气息下移至她丰润微启的朱唇上,便再也无法移开。
凤语笺愣住,不是不明白他的意图,胸口像是擂鼓一般地猛烈敲了起来……她不敢抬手触碰自个儿的脸蛋,怕探进一片灼热之中。
她明白此刻自己就如同被豹子盯住的猎物一般,一旦她向后退却,依著他狩猎的本性,必会上前捕捉,她很明白的。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本能地将身子略微往后,想要逃开……
然而,在下一刻,她便被他的动作给顿住了……不是他的牵制,而是他瞬间覆上的唇……
那温软的碰触让两人著实一愣,不知为何,应当是陌生别扭的亲匿,却有著莫名熟悉,是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彼此的气息吗?
他微微离开她,望进她的深眸中,那儿像是有一汪湖水,水中映著他自己从不知道的柔情与眷恋,以及两人相同的吃惊与牵扯不清的羁绊。
他感受到她不稳的气息,那种意乱情迷似的迷惘。
他再度向前,更加深刻温柔地吻住她,缓缓加深、缓缓探入。他的手指轻贴在她脸蛋上,直至两人气息相融。
凤语笺脑中各种思绪交杂著,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抗拒,甚至……还渴望著。她一面怨著自己的懦弱,一面深陷在他所编织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他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演变到水火不容?又是如何进展成现下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场面?她心底有太多摸不清的思绪,而她最想知道的是他为何会这么做?难道是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不可能,他怎会对她萌生情愫?他是男人,他只是渴求一个“女人”,不会是其他的理由……
游少观的手停留在她的腰间,没再向上探去,这是他强烈自制力的表现。他缓缓离开妻子的双唇,望著她,扬起微掺著宠溺的浅笑,轻抚了抚她的脸蛋。
凤语笺愣愣地回望他,像是尚未回魂似的。
她仍志忑著。本以为他会再有过度亲匿的举止,然而,游少观像是从她的眼中见著了什么似的,眉头微微一皱,没再像盯紧猎物般地锁著她,且率先移去胶著的目光。
“我并非……”半晌,他又再度望向她,眼中有些欲解释却强压下的急躁,伸手扶向她的颈后,咽了下口水才又道:“并非是为了使自己处于上风。”他这些不同于平常的举止,可不是单单为了招惹她……
凤语笺著实一愣,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语弄得有些摸不著头绪。
默默地看著他那坚定又像是被侮辱的眼神,半晌后才领悟出──
他的意思是……他之所以会有这些举动,是因为喜、喜欢她?
“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从未认为你是为了压制我的气势才……”
“胡说。”他瞪她,有些责备却又包容的。“那为何在你眼中,我瞧见了指责和怀疑?”
“你……”她结巴了起来。“要是……要是有个女人毫无缘由地吻你,难道你不觉得可疑?”
“这例子不妥当,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个毫无关系的男人。且我可不是毫无缘由地吻你……”说著又凑到她颈肩留下一吻。
“丈夫又如何,就可以这样随便?”她不服地嘀咕著。
“嗯?”他扬眉,微讶的语气中有著笑意。“难道这仅是我一厢情愿,而不是咱俩情投意合?”
她啐了声,用力推挤他,挣脱了他的怀抱。
“上哪儿?”
“煮饭!”
他低笑,因为她那娇滴滴的怒火而感到愉悦。
“我……”她在门边顿下脚步,略回头,有些突兀地对他说道:“我确实不是凤家的女儿。”
“嗯?”他望向她,没有太大的惊讶,仅是微扬了下眉毛。
“他是我叔父,我父母亲去世后,便被他收留。”
他沉下脸,点头表示明白她所说的,还有藏于这个事实之后的其他事……或许包括了她寄人篱下所遇上的事,包括她为何懂得医术,甚至……包括她愿意告诉他这件事的原因。
他的妻子本就不是个心思难测的女子呀!之前之所以认为她难以猜透,只是因为他不愿花心思在她身上吧?他只记著在他稍微放软姿态时,她的不予理会,却忘了──最初,那个无视于她的存在,那个否定她的人,是他……
母亲说过,山下的男女,在婚前常常也是没见过面的,任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知道像这样的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但他开始认为,像他俩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那种不愿意付出任何专注、任何心力,不愿尝试著了解对方、体谅对方,是不对的……
但幸好,一切都还不算晚,是吧?
“爹。”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