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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身后的人戴著一顶有几分眼熟的鸭舌帽,她这才想起原来他刚刚就坐在法庭里。

  帽沿下是一张布满胡碴、焦急慌乱的脸孔,才半年不见,他瘦了好多,眼神里多了好多无助与疲惫。

  “这阵子你跑哪去了?听说你被保释出来,爸爸一直找不到你,简直快把我急死了!”一开口,梁先仁就是一阵数落。

  “爸,是一位律师替我交保的,我一直住在他家,他很照顾我……”

  “你是不是把事情全都告诉他了?”梁先仁一把钳住她的手,紧张问道。

  “我没有。”梁寻音急忙摇头。

  “你没骗我?”梁先仁怀疑地瞪著她。

  “我可以发誓,我一个字都没跟任何人说过。”梁寻音急忙保证道。

  来来回回审视她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半点心虚闪烁的表情,梁先仁才终于相信并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你还记不记得答应爸爸的事?”梁先仁的表情软化下来,露出一抹笑容。

  怔忡了一下,梁寻音最后默默点头。“记得!”

  “眼前只有你能救爸爸了,待会不论法官怎么问,你千万不能把事情说出来,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小音,违背诺言的是坏孩子,以后不会有人爱你,你就会被送回育幼院。”这套说词打从她十岁来到梁家第一天开始,梁先仁就不断以此恐吓、威胁她。

  梁寻音明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行为自主能力、可以照顾自己,但这些话却像魔咒般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她完全没办法违抗这句话的巨大影响力。

  “爸爸,可是我……”她想起了易慎人。

  “可是什么?你想违背我们的约定?”梁先仁脸色倏地冷厉起来。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琳琳,我一辈子深爱著的女人,我却杀了她,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天啊!我怎么下得了手?我曾发誓过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这样就好……呜呜……”

  梁寻音呆住了,即将出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没有看过男人哭,起码没看过坚强内敛的养父表现过软弱的一面。

  但是看著养父缓缓流下眼泪,以及他懊悔而错乱的眼神,顿时想保全自己的决心离得好远好远,远到她再也记不得曾经动过这个自私的念头。

  “我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一个字,请爸爸放心,小音绝对不会泄露任何一个字。”她坚定地开口保证道。

  “很好!”闻言,梁先仁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赞赏地拍拍她的头。“你一定要记得,不管谁问,或是谁说了些什么,你只要坚持人是你杀的就好了,知道吗?”他不放心地再三叮咛。

  “爸爸,我知道。”梁寻音脸上露出义无反顾的神情。

  “你该回去了,以免你的律师起疑。”梁先仁催促著她。

  “嗯,那我先走了。”梁寻音听话的赶紧转身要离开。

  “对了——”梁先仁突然又叫住她。“小心你那个律师,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方云枝请来的,她一向看我不顺眼,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我被关进牢里。”梁先仁对于这个虚荣势利的丈母娘也是充满了恨。

  琳琳会变成这样子,一定是她妈妈从中挑拨、怂恿,全是因为看不起他只是个教书的穷书匠,而不是大企业的老板、小开。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快步回到法庭外,易慎人一见到她立刻站起身。

  “时间到了,我们必须快进去!”没有多问她失踪将近二十分钟的原因,易慎人正打算伸手拉她,她却反常地闪躲他的手,迳自走进法庭内。

  走进法庭内,梁寻音以慷慨就义的姿态站上被告席。

  看著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易慎人有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梁小姐,请问被害人是不是你杀的?”

  易慎人还来不及弄清楚,法官威严的声音已经在偌大的法庭内响起。

  易慎人担忧的目光参杂些许紧张,紧盯著她的身影一刻也不敢放松,就怕会出现什么他难以预料的发展。

  梁寻音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目光毫不回避地直视著庭前的审判法官,以坚定而清楚的声音回答:“是的,人是我杀的!”

  ***

  没有开灯的书房一片幽暗,一个高大身影静默坐在牛皮椅中,闭眼仰靠著椅背沉思。

  墙上的钟指著将近深夜十二点,刚回到家的他虽然疲惫,却难以平息脑中依旧纷乱的思绪。

  是的,人是我杀的!

  几天来,他耳边始终回荡著这个坚定却令人心痛的声音,久久挥之不去。

  生平第一次,他亲身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审判甚至还没有终结,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输了,输给一个才十九岁的女孩,输给她不顾一切替人顶罪的决心。

  他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以为聪明如她该会为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不再为她父亲背负这个黑锅,但显然,她完全没把他的苦口婆心听进去。

  打从第一次开庭结束后,他们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

  她封闭起自己,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尤其是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绝不靠近一步。而潜意识里也想逃避这个重大挫败的他,比以往更早出晚归,避免与她碰面。

  开庭结束当天,面对咄咄逼人、非要一个满意交代的方云枝,他毫不犹豫地将面额惊人的支票退还给她,对他来说,这个案子他已经彻底失败了!

  钱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他只惋惜一个年轻女孩的人生,就此葬送在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手上。

  说起梁先仁,为了找出他,他早已经请了征信社帮忙,除了调查他的就医纪录外,也一并找寻他的行踪。

  如果能从梁先仁那方面下手,劝他出来自首,或许就能扭转眼前的局面,只可惜,梁先仁自从事发后就行踪成谜,就连神通广大的征信社也毫无所获。

  黑暗中,突然传来悠长沉重的叹息,那是连易慎人都没听过的苦闷。

  苦闷?

  当律师这么多年来,就算被人视为不可能有胜算的案子都没能难倒他,但如今区区一个梁寻音,却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不——他心里清楚,她早已不再只是代表一个案子、一张契约,而是成了他卸不下的责任,心底挥不去的痛。

  其实,他对她的感觉早已……易慎人,停!理智及时打住走样的思绪,不让这个念头有机会酝酿成形,就怕事实连他自己也难以承受。

  至于现在,连他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更遑论劝她回心转意了。

  在与书房只有一条走廊之隔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同样清醒的人儿,正静静躺在黑暗中冥想出神。

  梁寻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眸子盯著黑暗中透著微微莹白月光的天花板,不由自主地倾听对面书房的动静。

  她听到近来非得到深夜才进门的他进了书房,就一直没有出来过,她想,或许这是他特意留给她的谈话时机。

  想起那天开庭结东后,走下被告席,当她抬头触及他心痛的眼神,心像是被狠狠拧碎了。

  她知道他很生气,气她的懦弱、怨她辜负了他的好意,害他在这场官司上打输了,她知道这对一个律师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与挫败。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包袱她背得有多辛苦,她只想成全自己报恩的决心,这是她的宿命,打从她来到梁家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好了,永远也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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