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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春水?”昭君一惊,难怪她没来,莫非是那封信?“是父王命人打的?”

  “肯定是。我也是听几个下人说的,她们也不知道详细情形,只知道她半夜了还跑出去,现在被关在洗染坊里。”

  昭君的心里萌生了对父王的怨恨。“父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不知道,明天我会慢慢打听,听说是张奴把她抓回来的。”

  “张奴?他不是一直在门外看守我吗?”

  “这也是奇怪的事。”娄睿皱眉道:“我就是发现你门外只有一条铁链锁著,并无人看守才得以进来的。”

  昭君心一动,立刻说:“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替我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去看看春水。”

  “你疯了,要是被父王发现,我俩都得遭殃。”

  “不会的,这么晚了,谁会发现?我去看看她就回来。”昭君央求道:“她是我最喜欢的婢女,我要是不去看看她,心里会不安。”

  娄睿天生心肠软,经不起她的哀求,只好说:“你要早点回来。”

  “你睡一会儿,我拂晓前一定回来。”

  说完,她小心谨慎地打开门,探头四处观望,确定没人后,灵巧地窜了出去,很快就隐身在楼阁庭院的阴影里。

  娄睿看著她的背影。无法下钦佩她的勇气。他敢确定,在他们出生时,老天爷一定是将他与她的性别和个性弄颠倒了。

  悄悄关上门,他躺到床榻上,不久就沉入了梦乡,完全没有听到更鼓一次次敲响,直到五更鼓响,才把他惊醒。

  懵然起身,他最初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直到看清四周的摆设,才想起与姊姊的拂晓约定。

  “老天,天都亮了,她在哪里?!”

  他慌乱起身,看看屋外天边的曙光,知道昭君绝对不会回来了,他别无选择地溜出门,将铁链拴成原来的样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先逃过此难保住自己再说吧,至于那个利用了他的信任的小姊姊,可得担心她美丽的脖子了!

  昭君离开南厅后,小心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再由小门进入洗染坊。当发现一向漆黑的洗染坊有灯光时,她更加谨慎,因为她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在里面。

  她轻巧地开启小门,慢慢地走进去,全神贯注地倾听四周的声音。

  “郡主?!”

  一声惊呼吓得她差点儿大叫出声,随即循声奔了过去。

  “春水!”她抱著躺在毡子上的婢女哭了起来。“都是我害了你啊!”

  “不怪郡主,都怪奴婢自己笨。”春水连忙为她擦泪。

  “他们伤了你哪里?伤势怎样?”昭君忍住泪,要看她的伤。

  “没大碍,只是打伤了腿骨。”不想让她担心,春水口气淡淡地说:“王爷气头上骂了句‘打断这贱人的腿,看她怎么传信’,那傻子就往我的腿猛打,幸好夫人赶来拦住,不然奴婢这两条腿恐怕真得给他打断了。”

  看到她的胳膊上一道道抓掐过的瘀血,昭君知道她肯定受了不少罪,不由心里难过,内疚地说:“是我连累了你和高郎,我会去找父王。”

  “不,郡主不要为奴婢担心,有机会的话去看看高欢吧,他也许有危险。”

  昭君的心仿佛被利爪猛地抓住。“为何这么说?”

  “昨夜撞上那傻子时,他手里提著把明晃晃的刀,还一路骂著『我该把你和那小子一块儿宰了’。”

  “你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春水叹口气。“奴婢把信交给高欢就住回走,没想到才出宁安殿门,就看到那傻子提刀而来,奴婢最初以为他是来抓我的,因此拔腿就跑,结果被他一把抓住,拖了回来。后来从他叫骂中得知,他原本是要找高欢,却先撞上了奴婢。”

  听了她的话,昭君心中顿感不安,想起娄睿的话:张奴并未守在门外……

  “不行,我得去宁安殿看看。”她仓促站起。

  “郡主要小心,张奴可是个莽汉哪!”春水担心地提醒她。

  “我会的。”

  她匆匆穿过小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便于行动的衣裙马裤后,又包了不少钱币和首饰,塞进腰囊内,同时不忘带上她最心爱的短刀。她得为帮助高欢逃离平城做准备,父王也许真会加害高欢,而在父王的势力范围内,他根本无力自保。

  等收拾好后,她按原路来到洗染坊,跟春水简短道别后,往杂院外跑去。

  此刻,她担忧得忘记了被她遗留在南厅充当“替代品”的弟弟。

  ***

  今夜星月晦暗,云层低压,空气显得比往日更闷热。

  昭君沿著熟悉的道路来到宁安殿,尽管路上并无异样,但她始终保持著高度

  警戒。当靠近那间小屋时,她发现屋里没有灯,房门也不像以往那样敞开著。

  她在一株花木前停下,犹豫地想:是不是他已经睡著了?还是她来晚了?

  后一个念头驱使她勇敢地往前走去,无论怎样,她要去弄明白。

  伸手一推,门无声地开了,里面黑压压的,地面上出现她淡淡的身影。她疾速闪进门边的阴影处,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四周静得只有蚊虫盘旋的声音。

  过去每次来,这里都有灯火,而最重要的是有他,可是今夜,她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渐渐包围著她,她不由得脊背紧绷,四肢发凉,由内向外生出难以克制的恐惧感。

  “不要害怕,他也许就睡在床上。”她安慰自己,缓缓地深呼吸,眨动著眼睛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逐渐看出床的轮廓……

  忽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其力量之大,足以让她窒息而死。

  她无法呼喊、无法喘息,只有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拳打脚踢,用力反击。

  “哎唷!”当她的牙齿终于咬到那只扼住她呼吸的手时,一个陌生男人的痛呼传来,她脖子上的禁锢解除了。

  她瘫软地顺著墙壁滑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同时认命地等待那只魔掌的致命一击,因为,她已经无力反抗了。

  “昭君郡主?”黑暗中响起陌生人的惊呼。

  昭君悚然一惊,努力想看清对方,发现他已蹲在她身前。

  “呵,你动作可不慢呢!”对方友善又不失有趣地说。

  “你是谁?”昭君揉著脖子喑哑地问。纳闷这么黑的地方,他居然还蒙了面。

  “郡主恕罪!因来此的路上,疑似有人跟踪在下,抱歉误伤郡主。”见她毫无惧色,那人内疚中带著敬佩地说:“果真是个奇女子,无怪乎六浑难舍郡主。”

  “不必介意,我没有受伤。”听他口气似乎与高欢关系匪浅,昭君语气略缓。“事出有因,恕昭君不能掌灯以礼相见,敢问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对方低笑,模彷她的语气道:“事出有因,恕在下暂不能示以真面目,但请郡主放心,在下与六浑是友非敌,此番正是受他之托,专为郡主而来。”

  一听他是受高欢的请托,昭君不再拘礼,直言相问:“高郎现在何处?”

  “郡主莫急,听在下道来。”那人往寂静的院内看了看,低声告诉她。“约莫两个时辰前,六浑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说有刺客要杀他,当他夺下对方的刀时,恒安王出现了。原来那刺客是恒安王的人,恒安王要六浑选择要么是死,不然就离开平城,永不得与郡主见面。六浑决定离开,恒安王立刻让府兵将他连夜赶出城。可是当城门关上后,六浑又从尚未完工的城墙缺口溜回城来找我,要我在此等候,说恒安王一定不会告诉你真相,怕你因他失踪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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