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的朋友发烧了,我想……过去看一下。”
“哪个朋友?”
她微微慌乱,“你……不认识。”
“去啊,我又没阻止你。”
“哦,好。”听闻此言,她几乎是感激地朝他点点头,随手拿起皮包,披上外套,一阵风般卷出屋外。
他瞪着她匆忙的背影,半晌,忽地单手握拳,重重敲击桌面。
她说谎了!他以为她不懂得说谎的,可她竟然对他说谎了!
比起她急着去找殷贤禹,徐浪远发现她对他说谎的事实更令他愤怒。他可以忍受她跟殷贤禹维持朋友的关系,他也不反对他们互相关怀对方,但——
她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害怕他知道?
莫非是作贼心虚?
一念及此,神色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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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徐英闲闲说道,闲闲望着自己的儿子。
又一个周末,他又来到EnjoyLife,这次倒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身分前来,而是一个客人。
对客人,徐浪远这个酒保总要礼貌与尊重吧,于是他索性坐在吧枱前,点了一杯双份威士忌,跟自己的儿子聊起天来。
“殷贤禹,你知道吧?”
“那又怎样?”徐浪远摆明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可他却看出了儿子眸中掠过的两道利芒——看来,他不像外表看来那样满不在乎。
徐英偷偷笑了,“那个殷贤禹在建筑界可是很有名的哦,最近还担任了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总设计师。”
徐浪远不说话,默默调酒。
“家世也不错,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律师。”徐英自顾自地说着,“他爸爸跟董湘爱的爸爸在同一所学校教书,两家又是邻居,所以感情特别好。前几年那女孩的父母车祸去世时,还是他一手挑起葬礼大小事宜,正牌女婿都未必有他那么尽心。”
嗯,很好,儿子的脸色变了。
望着徐浪远愈发阴沉的脸色,徐英愈加神采飞扬,“其实两家的父母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希望他们俩结婚。”
玻璃酒杯重重摆到他面前。
跟着,是徐浪远冷涩的语音,“看来一杯威士忌不够你暍,这杯算我请你。”
徐英接过,脸庞微笑不改,他悠然啜着酒,“你的竞争对手很强啊,儿子。”
“他不是我的竞争对手。”徐浪远瞪他,一字一句地说。
从湘湘拒绝那家伙的求婚那天起,他就已经出局了!
“是吗?”徐英耸耸肩,“董湘爱那女人的品味也真奇怪,如果是我,一定选殷贤禹这种白马王子。”
“哼。”
“我看,你还是回家里来吧,浪远。你以为有哪个女人受得了她的男人一辈子在酒吧里鬼混?”
徐浪远用力摇动Shaker?
“当然,酒保也是正当职业,可比起大名鼎鼎的建筑师嘛,毕竟逊了一筹。”
冰块与酒精,在Shaker里撞击出清脆激烈的声响。
“给女人一点安全感吧,浪远。”
“你说够了没!”狠狠瞪视父亲一眼,“如果你想用这种伎俩骗我回去,劝你还是别费心了。”
徐英挑眉,不再说话。
这一局,就到此为止吧,能够挑起儿子满腔愤懑,他的计画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他举起酒杯,一仰而尽。然后,透过透明玻璃观察着光线迷离折射。
鹰眸掠过算计,薄唇缓缓扬起诡异笑弧。
接下来,该轮到那个女人了。
JJJJJJJJJJJJJJ “你是?”望着再度叩她家门的男人,董湘爱不觉吃惊。
男人穿着三件式深色西装,依然中规中炬,只是鹰锐的眸不再像那天一样蕴着淡淡轻蔑,反而流动一股慈蔼。
“我是浪远的爸爸,徐英。”他微笑,丢下一枚令她措手不及的炸弹。
浪远的父亲?
她愕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愣了好半晌才忙乱道:“伯……伯父,您好。”匆匆开门迎接徐英进来,“您坐,我给您倒点喝的?”
“只要水就行了。”
“啊,好。”打开冰箱,她为徐英斟了一杯矿泉水,想了想,又从厨房里的热水瓶倒了另一杯温水。
两杯水同时端到徐英面前,“伯父,不知道您习惯喝凉的还是温的?”
“凉的。”徐英微微颔首,暗自赞许她的细心,扬起眸,打量她好一会儿,“你是浪远的女朋友吧?”
“哎。”玉颊晕红。
“他挺有眼光的嘛。”
“哪里。”她讷讷地说,有些发烧。
见她紧张的模样,他轻轻挑眉,“你也坐吧。”
“啊,好。”她应道,在他对面落坐,双手礼貌地搁在膝上。
小家碧玉。
望着她紧张又不失礼仪的行止,徐英微微一笑。
虽然来历普通了点,可看来的确是不错的女孩,怪不得能迷得他儿子团团转。只可惜,要配上他们徐家,光有外表是不够的……
“他最近好吗?”浓眉一紧,恰如其分地扮演起一个忧心仲忡的父亲。
“咦?”她似乎颇为讶异,“伯父不知道吗?”
“我去酒吧找过他了,可他根本拒绝跟我说话。”他长声叹息,“我想,他很恨我吧?”眼角眉梢攀上几分落寞。
“为什么?”她不解。
很好,浪远果然没告诉她自己的身世。
徐英在心底满意地笑了,表面上,却更加愁容满面,“因为我强迫他担起家族的责任,也许这样的责任对他来说确实太重了,可我……是不得已的啊。”
“什么责任?”她倾身向前,迫切中微微焦急,“伯父,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浪远没告诉你吗?这是我的名片。”
她接过,认清名片上的头衔后,容色一白,“英华集团董事长?”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公司,只是家族企业。”他自谦地说,“浪远是我们徐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董湘爱心乱了,捧著名片的手心悄悄冒汗。
原来他是富家子弟,还是企业的继承人,他竟然……他从来没告诉她。
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能那样开着白色宝马态意狂飙——
“大概我太急了吧,对他要求太高,那次浪远在董事会议跟我吵了一架后就辞职了,一走了之。唉。”徐英言语中尽是自责。
董湘爱呆呆听着,“他……从来没跟我说——”
“他大概不想认我这个父亲吧。”他又叹息,“离开前,他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永远不会再回徐家。”
“啊?”
“听到这话,我真的……真的好心痛!”他哑着嗓音。
她心一动,扬眸,“伯父——”
“其实我时日不多了。”
时日不多?
“医生说我得了胃癌。”
颓然的宣称宛如丧钟,在董湘爱心中重重敲响,她惶然望着眼前神情黯然的男人,不敢相信。
“我不想告诉家里的人,更不想让浪远知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他回来,这个家,我的公司,不能没有他——”他痛苦地攒着眉。
而她,心软了。
“伯父……”
“我也许就快死了。”
“不!”她忽地起身,握住他的双肩,“您别这么说,不会的!”嗓音急切,明眸漾开淡淡薄雾。
她……似乎真的很不忍。
“您别这么说,伯父,不会有事的。只要您以后不那么操劳就会好多了的,真的!”她迫切地想安慰他。
真可笑!这傻女孩难道看不出他只是演戏吗?瞧她面色苍白成那样,要不是太蠢,就是太精明了,精明到陪着他一块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