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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上去!”呼地,炽磊猛地将他的身子往上挺,乌木杖以分毫之差掠过他的脑门,炽磊硬是代他吃下这一杖。

  “炽磊……凤舞九天──”淼森高声呼啸,身影笔直往上窜!

  “吵死了!”公孙恨一击未中,双眉一蹙,身影更快,黑袍虎虎生风地胀成一颗大球;他屈指成爪,正待一把抓住淼森脚踝,没料到自己的脚却被炽磊从下方一把揪住。

  “找死!”

  四名护卫此时已经追了上来,四人暴喝的同时亦发掌,眼看炽磊就要毙命当场,突然从绝崖顶上飞下四条人影,个个疾如风、快如电,两人抓住淼森往上一翻,霎时失去了踪影;另外两人避开公孙恨,其中一人突然浑身发亮,竟是在同时发出无数暗器;另一人以巧妙的身法绕到炽磊下方,人才刚拉住炽磊的衣领,倏地便往上弹升,速度之快教人咋舌。

  “起!”随著两声娇叱,三条人影刷地从断崖下方往上飞窜,霎时失去了踪影。

  “快追──”

  “不必追了,除非你真能凌空百丈,否则是追不上的。”公孙恨负手仰望断崖,上头早已空无一人。他冷哼一声。“难怪那家伙老是喳喳呼呼的嚷著凤舞九天,原来早就埋下了伏兵。”

  “庄主,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著他们把人带走?”护卫之一问道。

  “他们有人在崖上待命,悬崖如此之高,谁会想得到有人在上头防守?他们的确是有备而来。”护卫之二如此说道。

  “拉著绳子往下接应,这招倒是出人意料之外了。”护卫之三随口应著。

  “罢了。反正灿儿也该出去历练历练。”更何况抓走灿儿的是东海之国的人,他们知道他的身分,就算发现他毫无医术,也不至于伤他性命。

  公孙恨转身正待举步,突然发现四人护卫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奇怪。

  “怎么?”

  “呃……少庄主还好好的在庄内。”始终保持沉默的护卫之四终于开口。

  “咦?!”公孙恨脸色陡然一变!

  “他们抓走的是假的……”

  “假的?!”

  四人护卫中为首的央歌耙耙头皮嘟囔:“他们抓走的是无欢公子。”

  “……”公孙恨蓦然转身咆哮:“那你们怎么不早说?!”

  ***

  “怎么搞的?我叫了那么多次……你们该早……点来……”

  “是……珠瑾没回来。她见你们去得久了,有些担心,于是下去打探。”

  “珠瑾?”淼森气喘吁吁,脑海里思索著那名叫“珠瑾”的女孩的模样,隐约记得她是殷随墨最爱的弟子,轻功也最高。她去了哪里?为何没有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女孩机灵巧变,纵使身陷敌营,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才是。甩甩头,放下背上的人,他先奔向炽磊。

  被放在地上的男子原本应该被敲昏了才对,但他却若无其事地起了身,潇洒地拍拍衣衫,凝眸注视著眼前的景象。

  崖上候著一队人马,八匹雪白骏马伫立在月轮之下,姿态昂然,凝伫间隐隐散发著王者之姿。

  紫黑檀木打造的轻巧马车旁几名女子垂首而立;她们清一色穿著绿衣短裙,其中有艳丽少妇,也有妙龄少女,年龄都不大,身段轻灵,看起来都是长期练功的女子。

  少女们情不自禁地偷偷望著他,敛眉垂眼,娇羞红晕飘上粉颊;她们不由自主地摸摸头发、整整衣衫,内心企盼著能得他一眼青睐。

  他,转眄流精,光润玉颜,飘逸出尘,宛然似仙。

  年长的少妇只得频频轻咳,示意她们切莫失礼,但即便是她们自己也忍不住要多望那男子两眼;他的模样多么俊雅,笑容多么和煦,然而那双眸……那双闪著星光的眸,凝眸之处,竟说不出究竟是圣洁还是妖魅?如此令人惊心动魄!

  “怎么样?伤得要不要紧?”淼森探视炽磊的伤势,只见他面色如上,神态委靡,显然伤得不轻。

  “没事……咳。”炽磊摇摇头,突然剧咳两下,呕出一口黑血。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公孙灿,你不是武医吗?快──”

  “先别忙,我说了没事,快离开这里……”炽磊抚著胸口连连摇头。“得快走。”

  “他的确没事。以他的内力修为,这样的伤明年此时应该是可以好了,只不过一年不能动武而已。”

  他们怔了一下,回头一看,公孙灿已经起身,朗朗明月之下,玉树临风般的身影显得修长而悠远,姿态彷如神人。

  “你怎么……我不是……”

  “把我给打昏了?”他笑。“医者的体魄得稍强健些,总不能像豆腐一样碰碰就烂。而且我这人体质特异,身上的穴位是可以随意移动的。”

  “那……那你刚刚……”

  “怎么不挣扎?我不是已经说了愿意跟你们去救你们的公主了吗?”他叹口气。“这时候还有心情闲聊?要炽先生一年不动武恐非易事,然而公孙庄主的七毒八卦掌威力也非同小可,强而为之是会送命的。”

  “公孙……庄主?!”淼森张口结舌,霎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男子仍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在下无欢,辛无欢。”

  “辛、辛──”

  “辛无欢。”他替他接口,仍是一脸平静淡然的笑容。

  炽磊暴怒跳起,对著他的鼻子大吼:“辛无欢是谁?!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样跳起来不感觉痛吗?”

  才说著,只见炽磊委颓在地,此刻已不是面色如土,而是面如金纸了。

  ***

  子夜,夜阑人静,破绿楼一片寂静,除了她,所有的人都睡了,连随墨都累得歪在一旁打盹。

  随墨真是累坏了。晚上这一片狼籍又是她默默收拾的,不敢惊动旁人,怕又将医事局、太医院那些人给引来。

  随墨甚至没让其他的侍女们靠近,只因为那些秽物太肮脏污秽,侍女们总得掩著口鼻才敢靠近;每每见到她们那蹙著眉头的模样,她的心就感到阵阵抽痛。

  默默凝视著随墨那张净白秀雅的脸孔,她想哭。

  她们不是嫌弃她,她真的知道。但是谁受得了成天伺候著像她这样浑身发出恶臭的病人?

  她们已经够好了,无论她病得怎么重,她们总还是温柔地围绕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像群快乐的小鸟似说笑话给她听、陪伴著她。

  只是这样就已经够了吧?辛苦了那么多年了,也该放过她们……放过自己吧。

  奋力撑起身子,才不过直起上半身,她已经快喘不过气。这副臃肿、痴肥又累赘的身体,真是令人厌烦透了。

  低著头,她看见自己肥嫩得不可思议的手掌;那手苍白似雪,毫无血色,压下去就陷出一个深深的窟窿,久久仍恢复不了。四肢尚且如此,其它部分还能好看到哪里去?

  她似一块做坏了的豆腐,一碰就伤,放著又臭,偏偏不能舍弃,只能就这么摆著惹人生厌。

  她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不敢照镜子了,深怕镜中人真的会吓死自己。

  每每她无语问苍天,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得受这样的折磨?幸好……不用再撑多久了,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想到这里,忍不住无声干笑,似解脱,又似遗憾。

  这一生人只不过十八年,倒有十五年都是这么不死不活的病著。刚开始只是困在宗殿里,后来渐渐无法离开艳阳湖畔,接著她就像被养在破绿楼里的一只折翼之鸟,只能仰望著天空,连破绿楼的大门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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