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嘛?”她刻意拉高音调,故作勇猛的大喊。
孰料唐洛尘环起双臂,张扬着一双浓眉。“下车。”
他毫不犹豫地下着命令,活像沈千眠是归他所管的员工似。
“下车?在这里?”
沈千眠指了指自己又比向窗外,顿时觉得荒谬至极。唐洛尘沉着下颚,笑得张狂又嚣张,一脸十分满意她惊慌、不敢置信的表情。
见沈千眠久不行动,唐洛尘干脆倾近她,不仅替她开了车门,还使出蛮力推她下车。
“谁叫你刚才居然敢批评我,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唐洛尘扬起狂妄的笑容,使劲地甩上门,然后降下昏暗车窗,脸带嘲讽地瞄了她几眼。
“你这个混蛋!没良心的大坏蛋!”
沈千眠抓狂地对着扬长而去的车影叫嚣,完全将那所谓的淑女风范给抛诸脑后。
望着车子隐没在远远的前方,沈千眠颓然垂下肩膀,将包包甩上肩,瞧了瞧周遭陌生的环境,然后脱下优雅俏丽的淑女鞋,开始徒步往来时的方向前进。
她大概知道这里是何处,这处郊区其实离闹区不远,是新开发中的社区,附近只有几栋零散的建筑,且还是标准的那种大型度假别墅。
想必再过不久,这里铁定会让喜爱置产的富豪们争先恐后来此抢买。
平滑白嫩的脚在柏油路上磨着,才走没几尺路就开始传来阼阵疼。
沈千眠蹙着眉,放任脚的疼痛逐渐蔓延,甚至转红或让小石子刮伤而渗出血丝。
皮肉之苦永远比不上心痛。或许是经历过那样的伤痛,对于这么点疼,她丝毫不在乎。
此地人烟稀少,偶有几辆车经过,只疾速驶离,没人会停下来特别注意沈千眠。
“唐洛尘把我扔在这里就走了,我现在只能用走的回到市区。”掏出手机,沈千眠无奈地跟大姐报备。
“早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别那么傻,随便拦辆车来搭,脸皮装得厚一点才不会吃亏。”
沈千岁拉高音量,就怕这个傻小妹真的一路走回来。
“嗯,知道了。”沈千眠咕哝几句,便匆匆收了线。要她干这么大胆的事,她才不要。
沈千眠脚步停在斑马线上,等着红灯转绿。
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不料这匆匆一瞥,让她全身血液完全冻结,一阵眩晕感猛烈传来。
沈千眠摇摇欲坠地抖着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那张侧颜……那张熟悉、却带几许陌生的冷峻……是席樊影……不会错的……的的确确是他没错!
隔着昏暗的车窗,席樊影的冷漠气息更甚从前,犹是一派贵气超凡的容态,让人想不往心里放也难。
伸出微颤的手,沈千眠想拍往那车窗去,因为显然地车内的席樊影并没有注意到她。
这么一个犹豫之间,红灯瞬息转绿,车疾行向前,就在她的手欲碰触车窗前一秒,迟来的缘份又如此错开了。
沈千眠慌了,她丢开肩上的皮包、抛离手里的鞋,泪已是扑簌簌地流。
“席……樊影……樊影……你不能走……”
她拔腿狂奔,却怎么样也追不上那惊人的车速。
她哭喊,她泪流,甚至让路上的石子绊倒在地,让碎石割破的脚已然是惨不忍睹,血流满地。
沈千眠咬唇闭眼,心里的旧伤口又传来疼痛,她怎么样也无法将席樊影忘记,纵使她知道见他一面已成奢求。
“沈千眠,你怎么了?”
一辆车停在她身前,唐洛尘刚下车便让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吓着。
沈千眠不理会他,只是迳自拭去脸上泛滥成灾的泪水,也不管脚心的伤口,硬是逞强地站起身,拐着脚一步又一步往前行。唐洛尘微愣,急忙走近,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前进。
“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头一次,他为了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懊悔。这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沈千眠咬着下唇,微侧着脸望他,不听使唤的泪珠又成串坠落。
“我要去找他……我要亲自见他一面……我……我……”脚跟一拐,沈千眠顿时重心不稳。
唐洛尘眼明手快,有力的双臂搂起她冰凉的身躯。“你的脚受伤了,还想去找谁?”他搀扶起沈千眠,被她慌乱无序的模样震慑住。沈千眠晃着头,拍打着唐洛尘的手臂,似乎是不想要他的搀扶。
“你放开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声音突止,沉于眠身体一时负荷不住如此沉重的精神压力,晕厥在唐洛尘臂里。
“沈千眠!沈千眠!你给我醒醒。”唐洛尘猛摇晃着她软绵绵的身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没有任何回音,挂满泪的脸蛋苍白得吓人,仿佛一个碰触就会使她承受不住,就此香消玉殒。
唐洛尘急忙抱起她,送进车内,吩咐司机开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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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来也该安定下来了吧?”握着方向盘,席樊日微睇着身一旁的人。
席樊影修长的手交叠,搁放在腿上。紧抿的唇隐约透露了他的犹豫和焦灼。
“或许……可以了吧。”说着,左手采上心口,隔着洁白的衬衫测量那里头的跳动。
“五年没回来了,应该都很陌生,明天我们去四处瞧瞧吧。”席樊日浅笑,似乎想平缓席樊影的情绪。
席樊影撇过脸,静静遥望窗外掠过的景色。“明天我就正式上任,没时间浪费在其它事情上。”
席樊日若有所思地轻瞄了他一眼,接着道:“刚回来就管理一家电视台,会不会太仓卒了点?”
“樊日,别因为我的病而小看了我的能耐。”
总算,他浅浅地露出了一抹淡笑,却感受不到真实的笑意。
“我没有。只是不想看你太疲累,怕你一时应付不来。”脱去了轻狂的色彩,席樊日稳重如山的气度与过往有极大不同。
席樊影敛回笑,只是静默,再度望向窗外,他的眼底浮掠过一抹奇特情绪,没有表情的脸似乎在回溯什么。
良久,席樊日开了口:“沈……”完整的句子尚未落下,便让席樊影微快的眼神制住。
“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即使只是个名字也一样。”席樊影神色阴沉,冷峻更添几分,眼里已是化不开的冰霜冷雪。
换席樊日缄默,视线调回前方。“不说就能代表你全忘记了吗?”
席樊影冷笑,笑里蕴着几分阴邪。“我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那些不过是年少轻狂的回忆罢了。”
席樊日不语,他明白席樊影内心里的记恨。像他这般不易不放信任的人,一旦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便会是永远的封锁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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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醒了。”唐洛尘担忧地凝望着刚苏醒的沈千眠,深怕稍有不留心,她又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吓人。
“这里是哪里?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朦胧中,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唐洛尘递了杯冷水给她,顺道探了探她的额头。“幸好,有点温度了。这里是电视台,我的专属休息室。”
沈千眠缩起脚,却因疼痛而低喊出声。唐洛尘赶紧压制住她欲乱动的膝头。“别乱动,你脚窝割破了一个大洞,得休息一阵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