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当然。我们从大学时代就相识了。」
「我也看得出来你现在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我希望如此。」
「所以我假设你今天邀我是为了帮他一个忙?」
不带火药味的问话直击荆晓晨,她扬眸,清莹的眼波藏不住愕然。
宾果!
钱家声微笑,正想说些什麽,手机钤声乍然响起,他瞥了眼萤幕上显示的人名,不著痕迹地蹙了蹙眉。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起身告歉後,他走向餐厅通往洗手间的转角—站在一面养著彩色金鱼的玻璃墙後,接起电话。
「喂。」
「你在哪里?已经九点十五分了。」
「我知道,我——」他蓦地一顿,瞪向玻璃墙对面。
「你怎麽了?喂喂?家声,你在吗?」
「我在。」他机械化地应道,「我马上就到,再几分钟。」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後,钱家声仍一动不动,死死盯著前方。
嵌在墙面的玻璃缸里,五彩斑斓的金鱼优游自在的摆弄著盈盈水波,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可这画面并非他注视的焦点,他瞪著的,是一张在玻璃对面若隐若现的娇美容颜。
她浅浅对著他笑。
是下午那个女人!她怎麽会在这里?她究竟想做什麽?
翻天怒火蓦地攫住他,他气冲冲越过转角,逼近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女人。可当他到达玻璃墙的另一面时,女人却消失了。
她不见了!
他纵目四顾,愕然地发现她竟在短短几秒内消失了,宛如调皮的森林精灵一般。
怎麽回事?
***
「你迟到了。」正在WineBar等他的刘玉婷,一见匆匆赶来的他,便忍不住哀怨,「你以前从来不会让我等的。」
「不……不好意思,路上……有点耽误了。」钱家声随口编了个理由,他瞥了眼腕表,暗自计算时间。
荆晓晨还在这家饭店地下一楼的餐厅等他,他告诉她自己要打个Businesscall——假设需要十分钟吧,那麽,他现在只有八分钟的时间。
八分钟内,他必须想办法摆脱她。
「怎麽啦?你怎麽喘得这麽凶?」
「没……什麽。刚刚一路跑过来——」一面说,他一面故意重重喘气,接著,举手向酒保打了个招呼,「给我一杯红酒。」
「你——干嘛这样啊!」见他这样,刘玉婷不禁心疼,「我又没说不等你,干嘛这麽赶?」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嘛。」他微笑,接过酒保递来的红酒,碰了碰她的杯子,「来,我敬你,算是赔罪。」
「我没怪你啦。我只是——」她还来不及解释,便见钱家声一口仰尽杯中红酒,然後,不停呛咳。
「你怎麽啦?」她连忙拍抚他的肩膀,「没事吧?家声,怎麽喝那麽急呢?」
「我——」他白著一张脸,「我有点不舒服——」
「怎麽啦?」
「我去一下洗手间——」
***
「怎样?是很重要的公事吗?」荆晓晨轻声问他。
「没什麽。」他微笑,重新在她对面落坐,「一点小问题。」
「已经解决了吗?」
「嗯哼。」
「家声,关於刚刚的问题——」她忽地停顿,瞳眸滚过犹豫的光影,「我——」
「你尽量问吧,我有问必答。」他鼓励她。
「你知道我要问什麽?」她有些震惊。
「只是猜想。」他淡淡地说,「你说说看。」
「可你为什麽要回答我……」
「因为我还想跟你再度约会。」他说,笑容迷人,「因为能跟你约会是我的荣幸。」
她闻言,静静望他,彷佛在心中评估他言语的真诚与分量。
终於,她展颜一笑,正欲启唇时,钱家声的手机钤声再度响起。
她禁不住逸出轻笑,「你的手机铃声挺好听的。」她幽默地说。
「不好意思。」他无奈地叹口气,再度起身,走到角落接听电话,「喂。」
「你没事吧?家声。」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他尽力装著虚弱的语气,「宝贝,你一个人先坐会儿好吗?」
「没关系,你慢慢来。」
离线後,钱家声索性按下关机键。他转过身准备回到座位,可映入眸底的倩影却令他脚步一凝。
是——那个女人,她正坐在离他与荆晓晨不远的桌边,一个人啜著鸡尾酒,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後,她甚至举起手,微笑对他打了个招呼。
见鬼!
他瞪视她,宛如见到幽灵一般。她怎能如此神出鬼没?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带著满腔疑惑,钱家声回到座位,他决定自己必须尽快结束今晚的双重约会,否则後果可能不堪设想。
「对不起,晓晨,看来这件事还是必须我亲自去处理一下。」他道歉,「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不必了。」荆晓晨温柔地摇头,「你忙你的,我自己叫车回家吧。」
「谢谢。」对她的善解人意,钱家声禁不住感激,他对她笑了笑,一面招手唤来侍者,「买单。」
在他召唤服务生的同时,坐在另一张桌子的神秘女郎也唤来侍者。她附耳低声对他交代著什麽,抹著金橘色口红的唇,抿著调皮的笑。
可惜钱家声没看见,在服务生送来的帐单上签字後,他取回信用卡放入皮夹,接著站起身,绅士地朝荆晓晨伸出手。
她亦不拒绝,微微一笑後便将玉手搁入他的臂弯。
「我们还有下一次约会吗?」在走出餐厅时,他低声问她,望向她的闪亮黑眸无疑蕴著诱惑意味。
她微笑,明眸妩媚,「你说呢?」
「我希望尽快。」
「我等你电话。」她轻声允诺。
「太好了。」
说著,两人穿过饭店金碧辉煌的大厅,踏出玻璃大门,年轻的侍应生为荆晓晨召来计程车,而他微笑目送她离去。
可迷人的微笑,在转身的那一刻,转瞬消逸。
玻璃门後,一个僵直站立的女人正等著他,容色苍白,唇瓣紧抿。
是刘玉婷。
「完了。」他哀哀低喃,明白自己今晚不好过了。
***
周六早晨,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好天气。
柴晶晶拉开阳台窗户,享受著清新温暖的空气,她深深吸了口气,嘴角绽开灿烂笑花。
「宝宝,天气真好,对吗?」她蹲下身,对正绕著她脚边不停打转的白色玛尔济斯犬说道,轻轻点了点它小巧的鼻翼後,一把将它抱起。
宝宝细声细气地吠了几声,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安恬地窝在她怀里。
「你这个小撒娇鬼。」柴晶晶嘲弄自己的爱犬,然後转过身,指示搬家工人,「那是电脑,小心点,别碰坏了。」
「小姐,床怎麽放?」
「放在窗边。」她喜欢躺在床上看星星,「书桌放这里,还有这里,放音响。」
「冰箱呢?」
「放在餐厅,就这里。电视放柜子上,对,就这样,麻烦你们了。」
「小姐,要不要帮你装冷气?」
「当然要罗,谢谢——」
***
吵、死、人、了!
乒乒砰砰的声响不断从对门传来,再加上偶尔尖锐的电钻声,更闹得他无法入眠。
该死!对面是怎样?在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用力诅咒一声後,钱家声蓦地坐直上半身,拥著被子,睡眼惺忪地瞥了眼桌边的闹钟。
才九点。
今天好不容易碰上周末,不必上班,对面的就不能晚点搬家吗?偏要在这时候扰他清眠?
可怜的他这礼拜几乎天天加班,昨晚又被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闹到半夜两点多才回到家,正想趁假日补充元气,偏又遇上不通情理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