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樊仰极制止了他。“你越来越啰嗦了。”
“或者等皇上真的瓦解了太后的势力,那时威胁也就解除了,届时再给筱小姑娘一个名分,这样也……”
“闭嘴。”樊仰极的扇子终于拍上巴格的脑门。
巴格咬了咬牙,勉强忍住了话。
这不公平,对爷不公平,对筱小姑娘也不公平!他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就觉得这样不对。
然而樊仰极又怎么会不知道巴格的心思呢?巴格是真心为他好,这么多年来,巴格很清楚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父皇死了,他拜托父皇让他脱离皇宫的环境,某种程度上取得了自由,但是他父皇终究无法帮他摆脱皇室人的枷锁。
他虽无意于争斗,但争斗却从不放他清闲。就像他不想惹是非,是非却总是围绕他一样。生命充满了太多无法如意的,以前勉强忍受,觉得横竖没有什么好损失,但这回错失了筱小,他还能淡然处之吗?他还能不怨天尤人吗?
当马车驶进可以落脚的小镇,他一看到街上卖的热腾腾的烧饼,第一个竟是想到筱小。若她在,此时约莫对着那烧饼大流口水,非要他掏腰包去买一个回来不可。甚至她还会坚持让他咬上一口,证实她说烧饼好吃不是谎言……
“巴格,停马。去买个烧饼回来。”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开口下令了。
“是,我马上去。”巴格以为主子终于有胃口吃饭了,开心得很。
把马车靠边一停,巴格跳下车买了个烧饼回来。“爷,您先垫垫肚子,客栈应该快到了。”
到了客栈后,巴格看到他的主子手里捧着的那块烧饼都冷了,连咬都没咬上一口,他忍不住偷偷叹息。
第六章
“筱小啊,这些腌好的桃子给你,你爹不是很爱吃吗?”隔壁的赵大婶喊住经过的筱小,塞给她一钵桃子。“上回你送的李子很好吃,这些你带回去好好尝尝,喜欢的话我家还有喔!”
“谢谢大婶。”筱小接过那只陶罐。
赵大婶笑咪咪地回屋子去。
筱小捧着那罐腌桃子走回自家,把罐子先往旁边一搁,继续晾她刚洗完的衣服。
说到这李子,就又把她的思绪拉回到那人身上。她想起自己攀在树上,命令他拉好衣袍接李子的情景,嘴角不禁弯起一抹笑。
回想起来,她真是好大胆,竟然让堂堂平郡王帮她接李子,还指挥他左边点,过去一些,套句樊仰极的话——好大的狗胆!
真的才两天而已吗?她怎么觉得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今天出门买东西,一路她怔怔地走着,待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王府门口,她惊慌地快步离去。
她认得樊仰极才多久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竟然被他如此牵动心思?
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不去想他,但是不管她如何让自己忙个不停,夜里一上榻,眼儿一闭,他的身影就立刻来报到。
她从没认识像他这样的人,明明有着万贯家产,地位又是如此显耀,但是却不快乐。巴格说他以前很少笑,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挺吓人的。当初若不是遭逢生死关头,她怎么会有胆跟他讨价还价,甚至还跟他借了银两。
而他竟然还愿意借她银两,一开始他确实是满生气的,对于她散播他传言的事情确实火大,但是他还是借她钱了。
自那以后,她时不时说话都会忘了分际,还直称他“你、你、你”的,他虽然偶尔会警告地瞪她,却也不曾发过脾气。
是因为看见了他的好,她才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差异,贪恋起跟他相处的时刻,最终想要抽腿时,却发现自己很难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如果不是遭遇分离,她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人家说的“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说的可是她这等状况?
“不管怎样,他显然已经做了决定,决定跟你停止往来了,萧筱小。”她叹了口气,把衣服披上竹竿。
她叹口气,但思绪一转到那些亲匿的亲吻,怒意又来了。“所以说没事干嘛随便亲人?那是对喜欢的姑娘才能做的事,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她懊恼地跺跺脚,决定不管花多少时间都要把他忘了。反正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南方跟漂亮的南方姑娘寻乐了,只有她像个傻子,陷在纠葛的情思中转不出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气愤,怎么下决心,当她打开那罐腌桃子,掏出一颗咬下去,一股酸意直窜脑门时,眼眶瞬间盈满泪水,潸潸落下。
她气恼地又咬了更大一口,恨恨地大口咀嚼。
而这一幕全教刚从外面回来的萧士朗给看在眼底了。
“筱小丫头!”萧士朗唤了一声。
筱小猛然转身,赶紧抹去脸上的泪。“阿爹!这……隔壁赵大婶送的腌桃子,不知怎地酸到不行。你要不要吃一颗,小心酸到掉泪喔!”
看到女儿的强颜欢笑,萧士朗心下觉得十分不舍。“你这几天都没去樊公子那,不是说要去帮忙做事吗?”
筱小脸上的笑消失了,再抬头时神情变得有点严肃。“他……出门办事了,可能很久很久才会回来。还有,以后我也不用去他府里帮忙了。等我攒了钱,再把钱还他就好。爹说得没错,我们不适合太多往来,即使只是交朋友,都是高攀了。”
“筱小,爹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这几日女儿的落寞他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显然他阻止得太迟了,女儿的心恐怕已经给了那位翩翩公子。
筱小看到爹亲脸上的担忧,决定把真相说给他听。“阿爹,其实樊公子不仅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他……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萧士朗一愣,真的非常惊讶。
筱小点了点头。“他就是坊间很多传说的平郡王樊仰极,就是那个差点成为皇上的人。”
萧士朗讶异地张大了嘴,虽然猜得到这樊公子的身分不凡,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不凡。“那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这得从阿爹生病那时说起……”筱小扭了扭手,缓缓地说起原委。“那日我照样去茶馆说书,说的也正是那阵子让我大受欢迎的段子——王爷东北督军,遇敌埋伏遭困,结果才下了台就被个大汉敲昏……”
筱小老老实实地把跟樊仰极认识的种种说了,当然除了那些亲匿的亲吻之外,她再怎么老实,也不可能连这个都说。
她阿爹听完她的叙述,沉吟了好一会儿。“他……王爷为什么要借你银子?甚至还到我们家来,探望生病的我?”
“他为何借我银子,我也不是非常明白。虽说有钱人不会把那一百两放在眼底,但是怎样也没道理帮助一个毁他声名的人,不是吗?至于会来探病,其实是因为我没依约前去,他特意来找我算帐的。”
“就算如此,他也该请人把你抓去,怎么会亲自来呢?”萧士朗说。回想那日樊仰极对他的态度其实满客气的,他才会觉得这个年轻人气质很好、谈吐不俗,忍不住跟他多聊了两句。
既然他对筱小好得不寻常,会不会有可能他是真心喜欢他们家筱小的?他是不是害了这一对年轻人,做了棒打鸳鸯的事?
“那……可能是他没其他事好做。”筱小虚弱地辩解。
萧士朗摇了摇头。“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位公子,不,这位爷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