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副总先别急,请听我解释。”相对柴玉明的呲牙咧嘴,于品甜显得相当冷静,“我承认翔鹰确实需要一些手段来度过这段非常时期,可这手段不一定非是裁员。”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我认为,翔鹰最需要的是降低成本,削减费用,改善财务赤字。而这一点,完全可以透过我所提的方案来做到。”说着,于品甜站起身来,亮出一迭装订整齐的文件,“这是我做的报告,如果大家有兴趣,我可以马上演季普 ·43示给大家看。”
“这个——”柴玉明迟疑了,他瞪着于品甜手中厚厚的文件,实在摸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赵希惟却领悟了,“让我猜猜,于经理,”他微微一笑,“你所说的方案该不会是建议翔鹰全面减薪吧?”
他知道!
于品甜瞪大眼,几乎掩不住震惊,好一会儿,秀颜才重新端整,“不错,就是全面减薪。”她一顿,“根据我的计算,翔鹰可以透过各种方法节约开支,省下将近10%的费用,剩下的30%就利用全面减薪来达成。”
“全面减薪,意味着从上到下,人人平等,一律调降30%的薪资。”趁着高级主管们还没会过意来时,赵希惟凉凉解释,湛眸闪过锐光。
他是故意的!
于品甜紧紧咬牙,很快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借着这样的说明激起高级主管们的同仇敌忾。
裁员或许残忍,可毕竟裁不到这些高级主管的亲人朋友,可全面减薪却是人人有份,谁也逃不了。这些平日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的主管怎可能轻易同意?
她早料到自己的方案虽然可行,但绝不容易推动,可没想到这冷血的家伙还要雪上加霜!
一念及此,她不禁狠狠瞪上赵希惟一眼。
“于经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为了保住那些没用的人,我们全都要跟着落水吗?”
“我不赞成,这简直莫名其妙!”
“不公平。”
“对,不公平……”
果然,高级主管们发难了,而且不只鹰派主管不满,鸽派主管脸上同样露出不豫之色。
见情况不妙,她连忙开口,“各位,请听我解释……”
“你是应该好好解释,于经理。”
“什么时候人力资源部插手管财务的事了?削减开支的事应该是财务部的责任不是吗?”
“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柴副总挺没面子吗?”
“是啊,何况我们为翔鹰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减我们薪?简直没道理嘛。”
抗议声宛若海涛,一波推高一波,漫天席卷,几乎溢出会议室。于品甜容色刷白,一时间不知所措,而赵希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可笑又现实的一幕——
最后,还是纪礼哲敲了敲桌,结束这场室内风暴,“我们暂时先散会吧,今天到此为止。”“你怎么能散会呢?礼哲,我都还没机会说明我的方案呢!”会议匆匆结束后,于品甜一路追着纪礼哲回私人办公室。◎ ◎ ◎
“你饶了我吧。”当办公室门扉一掩,纪礼哲立刻展露莫可奈何的表情,“品甜,你这么做岂不给我出了一道大难题了吗?”
“你说什么啊?”于品甜双手撑住玻璃桌面,瞪视着正深深靠人椅背,揉着眉心的男人,“我正是要帮你解决难题啊!”
“全面减薪?”纪礼哲摇头,“你以为那些老家伙会同意吗?”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同意,但你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你认为你有任何机会解释吗?”
“我——”她一窒,半晌,轻咬下唇,“无论如何,我觉得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我也知道。”纪礼哲轻轻叹息,“可你明知他们不会同意。”
“太自私了。”她忿忿然。
“人性本来就自私,难道你还天真地不明白这一点吗?”清朗而讽刺的嗓音忽地在门口处扬起。
室内两人同时调转眸光,落向来人。
“赵希惟!”于品甜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他的名字,“你非要跟我作对不可吗?”
“我无意与你作对。”他微微一笑,关上门,悠悠闲闲踏进屋内,“只想提醒你,你刚刚自以为英勇的行为,即将为你带来无穷的麻烦。”
“什么麻烦?”她蹙眉。
“你会被排挤。”赵希惟无情地预言,“不只刚刚那些高级主管,就连底下的员工也会抵制你这个方案。”
“为什么?”
“你以为呢厂他深深望她,眸中神色复杂,“有谁愿意平白被削减30%的薪水?”
“可是如果不减薪就要裁员……”
“如果他对公司的贡献跟公司给他的薪资不成比例,那么他活该被裁。你提出的方案只是一种齐头式的平等,对那些真正有能力又用心做事的员工不公平。”
“我——”于品甜咬牙,无话可说。
不错,她也明白要求大家一同做部分牺牲对那些原本不必被牺牲的同仁是不公平的,可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既然在同一条船上,难道不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吗?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赵希惟忽地开口,仿佛看透她的想法。
一针见血又锐利无情的评语刺痛了于品甜,她咬紧牙,下颔一扬,“无论如何,我要试试看,也许翔鹰的员工会赞成我的方案。”
“你——”瞪着她倔强的神情,赵希惟猛然皱眉,胸膛倏地漫开无名火,“你是白痴吗?都告诉你行不通了,还硬要自讨苦吃?”
“我是不是自讨苦吃不用你管。”她冷冷回应,“总之我就是要试试看。”
“该死!”他蓦地诅咒一声,大跨步来到她面前,右手直接覆上她的额。
“你干吗啦?”她躲着他的手。
“我看看你的烧是不是还没退?”他语调讥刺,“否则怎么会神智不清到如此地步?”
“早就退了啦!”她怒视他,“那天被你喂了药,醒来后又喝了两碗营养粥,烧还能不退吗?”
“你喝了粥?”他语气和缓下来,嘴角亦扬起淡淡弧度。
“干吗不喝?”迎视他染上淡淡笑意的眼眸,她忽地有些颊发热,“不喝白不喝,反正我也没力气出门买东西吃。”
“好吃吗?”
“还……可以啦。”话说到这,于品甜再也无法摆出漠然的态度,“谢谢。”道谢声细若蚊蚋。
“不客气。”朗朗的笑声进落。
“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幕的纪礼哲终于掩不住好奇,“希惟,你什么时候上品甜家煮粥给她吃了?你们在交往?”湛眸闪过调皮的辉芒。
“才没有!”
“你误会了。”
两人同时拉高声调回答,接着,互看一眼,又同时尴尬地别过头。
这下可完全勾起纪礼哲的兴致了。首先,他很少听见他这个好友对一个女人笑得那么开心,其次,他以为他应该不懂得何谓尴尬。
“喷喷,喷喷。”面对着两个显然正产生某些化学情愫的好友,纪礼哲方才沉落的一颗心忽地翻扬,“哈哈
“你在‘哈’什么啊?”听闻他夸张的感叹,于品甜恼怒地瞪他。
“我不能笑吗?”他无辜地眨眨眼。
“哪有人笑得像你这么诡异的?”
“诡异?会吗?”他笑盈盈。
笑意灿烂的脸庞令于品甜又气又急,“你误会了,那天是因为我发烧去医院,刚巧碰上赵希惟,他才顺便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