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是说得太好了!”
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内,头发半白的老人舒适地半躺在沙发上,透过电视萤幕好整以暇欣赏着翔鹰一楼大厅内正如火如荼上演的好戏。
看到畅快淋漓处,他甚至还举起手中的酒杯,朝萤幕上正发表谈话的男人一敬。
“赵希惟,”他微微笑,锐眸闪闪生光,“请你来果然没错。你一来,和那个女人一冲突,正好在翔鹰掀起一阵风暴。”语毕,他晃晃酒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仿佛藉此表达对萤幕上男人的谢意。
酒干杯空后,他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召唤最信任的心腹。
“小钱,再给我倒一杯来。”
“是,柴老。”被唤做小钱的年轻男子正是直接对翔鹰财务副总负责的特别助理——钱家声,他恭敬地点点头,接过酒杯,举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斟了一杯奉上。
柴玉明接过,又是一仰而尽,心满意足。
“多亏你了,小钱,你这招美男计可高得很,居然能哄得于品甜的得力助手团团转,不惜背叛她的主子。”
“小意思,柴老。”钱家声挑挑嘴角,神情淡淡不屑,“尤其那个女人刚刚跟男朋友分手,芳心寂寞,让我的任务又更简单了一些。”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玉婷。”
“对,刘玉婷。你再继续跟她交往—阵子,我瞧她可能还有些利用价值。”
“我明白,柴老,事实上,我明天还约她吃饭呢。”
“很好。”柴玉明微笑点头,视线一转,再度回到电视萤幕上,“最好那个于品甜还不肯死心,坚持推行她那个全面减薪方案,咱们就要刘玉婷继续煽动员工,把整个翔鹰搞得乌烟瘴气。”鹰眸闪过诡谲光芒,“我倒要看看那个刚上任的毛头小伙子怎么应付这一团乱。”
“自然是束手无策了。”钱家声讨好地陪着笑,“纪总虽说是CEO,可哪比得上柴老经验丰富?”
“哼,一个凭借父荫上台的小于也想跟我斗?要不是因为他老头是翔鹰最大的股东,又一手创建这个集团,哪有这小子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份?可恨我为翔鹰卖命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要听命于一个毛头小伙子广说到心头恨处,柴玉明冷冷撇嘴,右手用力握紧酒杯,“等着瞧好了,我不但要挤走于品甜,还要她带走一帮优秀人才——我倒要看看看翔鹰在没有钱、又没有人后还怎么在商场上混下去?”
“柴老,您这招高,可也够毒啊。”
“毒?”柴玉明挑眉,“小钱,看来你还没明白在商场上打滚的五字真言。就这五个字,决定了一个人是站在最顶峰,还是一辈子只能帮人家做牛做马。”
“究竟哪五个字?柴老。”钱家声忍不住好奇。
“无毒不丈夫。”
“无毒不丈夫?”钱家声细细咀嚼,半晌,嘴角淡淡一扬。
见到心腹下属领会的表情,柴玉明心情更好,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很好,小钱,够聪明也够能干。放心吧,我离开这里时会把你一并带走的,咱们俩一起攀上顶峰去!”
“谢谢柴老提拔!”听闻上司够义气的宣言,钱佳声微微激动。“别客气。”柴玉明朗笑,笑声里满蕴得意。“……柴老还有其他吩咐吗?”“没了,你忙去吧。”“是。”钱家声点头,悄然退出办公室,刚刚转上走廊,迎面便娉婷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袭白色薄纱春装,优美的颈项上系着粉色丝巾,清婉飘逸,自然流露一股雅丽气质。
钱家声看着,眼眸一亮,女人出色的美令自诩情场老手的他也不禁心动。
‘荆秘书!”微哑的嗓音掩不住仰慕,“今天好漂亮!”
“今天很漂亮。”望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人,纪礼哲由衷说道,赞赏的眸光由女人只淡淡点上口红的清秀容颜缓缓落下,直至随风翻滚着波浪的丝质裙裾下一双纤细的小腿。
“少来了。”于品甜瞪他一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们都认识几年了,还说这些无聊的客气话!”
闻言,纪礼哲收回眸光,嘴角翻扬无奈弧度,“品甜,你就是这点不成。男人赞美你的时候你要么抛个媚眼,要不浅浅一笑,怎能骂对方无聊呢?”
“你是无聊啊。”于品甜翻翻白眼,“我跟你抛媚眼做啥?我如果真跟你抛了,你不吓死才怪!”
“这倒说得也是。”
“走吧,我们到对面餐厅去吃午餐吧,我肚子饿了。”说着,于品甜自然地挽起纪礼哲手臂,拉着他就往地下道走。
他微微一愣,禁不住瞥她一眼,若有所思。
“怎么?”察觉他的犹豫,她轻轻扬眉。
他没立刻回答,跟着她走了几步才沉吟着开口,“看你的样子,似乎心情还挺不错。”
“我应该心情不好吗?”
“我以为是。”
“为什么?”“昨天的事——你不难过吗?”他试探地问。
她默然半晌,“你是指哪件事?裁员还是员工抗议事件?”
“都有。”
“我确实很难过。”她简洁地回答。
直率的回应令纪礼哲一怔,好一会儿,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对不起,品甜。”充满歉意的眸光凝定她侧面。
“不必跟我说抱歉,礼哲,这两件事都不能怪你。”于品甜轻声说道,步履丝毫不停,抹上淡淡忧伤的容颜不曾稍稍偏向身旁的男人,“你依照承诺给了我一礼拜的时间,是我没办法说服大家,还让他们发动了抗议活动,为你带来困扰。”她停顿数秒,“事实上,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品甜——”纪礼哲唤了一声,语气淡淡心疼。他望着身旁的女人,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现在,还不是告诉她他心中真正盘算的时机……“有件事我想提醒你,礼哲。”她突如其来开口。“什么事?”“关于荆秘书的事。”“晓晨?她怎么了?”“她——”于品甜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好象跟钱家声走得很近。”
“柴老的特助?”
“嗯。我昨天晚上下班时看到他们俩餐厅。”块走进“约会吗?”纪礼哲微微一笑,眸底却迅速闪过不易察觉的锐芒,“那也没什么不好啊。”
“是吗?”于品甜瞥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不觉得吗?我倒挺为她高兴的。有了上回婚姻失败的惨痛经验,我以为她会封闭感情一辈子呢。”
“你真……这么想?”
“怎么?”他扬眉,“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她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好不容易开口,“那天的抗议活动可能是有心人煽动,我觉得可能就是——”
“柴老?”他主动接口。
“嗯。”
“那倒十分可能。”纪礼哲涩涩道,“柴老一向看我不顺眼,肯定也想借机除去你。”
“所以啦,他既然可能对我们别有居心,而你的秘书却跟他的心腹约会——”
“你怕晓晨透露什么消息给钱家声?”
“你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性。”
“放心吧。”他一口否决她的怀疑,湛眸信心满满,“她不会的。”
“你怎能确定?就连玉婷也——”想起自己最信任的助手竟公然率众对抗自己,她不觉心一扯,紧紧咬牙,“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纪礼哲点头,一颗心却缓缓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