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很好了。”司空政道谢,“麻烦请给我们一间屋子,好让我和拙荆换衣服。”
“这间房子有内外两间,您和夫人今晚就先睡在这里,我这就出去给你们烧火炕,再给你们做碗热汤,昨天我打了一只兔子,就做个兔肉汤吧。”
这农户原来也是个猎户,迅速跑出去生火做饭,他的妻子女儿又是羞涩又是紧张地站在小院对面的门里,不敢过来说话。
司空政对她们微微一笑,然后将房门关住。
转过身,只见房中人正背对著他脱下外面那件湿透的长衫,他忍不住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热吻烙印在她的后颈上。
“主子……”嫣无色的心头狂跳不止,想起山洞中他说的话,以为他现在就要在此地要了自己。
“别怕,只是逃出劫难不免松了口气。”他的热气呼在她的脸颊上,男性的气息深深包围著她。“无色,辛苦你了。”
她的身子陡然一震,“主子……为什么和我这么客气?”
“总觉得这些年欠你良多,不知道该拿什么回报。”
“我不要回报,只想问个确切的答案……”她还是不敢确定自己并非在梦中,“主子真的要我吗?”
“你曾经见我像现在要你这样要过别的女人吗?”
嫣无色苦笑,“我长年不在主子身边,不知道主子有没有要过。”
“这句话是在质疑我,还是引诱我?”他的舌尖舔过她的耳垂,“不管我有没有过别的女人,但那并不是我要的,你想知道我是怎样‘要’一个女人吗?”
这话已不是暧昧,而是赤裸裸的挑逗了。身体这样密密贴合,彼此情动如火,又是如此情势,他们的身体再没有任何的反应,就真的只是一对木头了。
所以当司空政的手指掠过她胸前的敏感之处时,嫣无色除了颤栗和轻喘之外,只是更深地依靠在他的怀中,没有躲避。
“主子,咱们的马车坏了,您是要骑马走,还是再去买辆车回来?”刘放的声音突地在外面响起。
自意乱情迷中惊醒的屋内两人都深吸了口气,司空政轻声一叹,“来日方长,我不该连这一时一刻都等不了。”
嫣无色脸红似火,赶紧转移话题,“主子,不仅要买新车,还有车夫的赔偿也不能少。”
“嗯,多亏有刘放这小子。”他扬声对外交代,“买辆新车吧,在山脚下等著就好,不要再上山。”
从随身的钱袋里拿出一锭大银子,嫣无色打开门交给刘放。
院子对面那位农户的妻子怯生生地走过来,对她福身询问:“夫人要我做些什么吗?”
“帮她更衣梳头吧。”司空政接话,“这些女人家的东西我做不来,她又受了伤。”
“主……你也受伤了。”嫣无色一直没有留意到他的伤在哪里,此时顺著血迹去找,才发现是他的腿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还好伤口不深,但是还有血迹和泥污在上面。
“麻烦您帮我打盆热水来。”她对那农妇说。
农妇赶快准备了一盆热水,嫣无色蹲下身,脱下司空政的靴子,挽起了他的裤脚,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浸满热水敷在他的伤口处,轻轻擦拭。
他想伸手接过毛巾自己擦,却被她伸手挡住,“我来吧,你自己不方便。”
“唉,你颈上的伤口难道就不疼吗?”他心疼地看著她脖子上的那道伤口。
“我这点小伤没事的,每年身上都会留下一些这样的伤口。”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受伤了,否则就是我的无能。”执起她的手,在唇上轻轻一吻。
那站在门口的农妇看得目瞪口呆,怔怔地说:“你们夫妻感情真好,已经成亲多少年了?”
嫣无色讷讷地不好回答,司空政只是浅浅一笑。“许多年了。”
这一夜,他们换好了干净的衣物,并肩睡在烧得热热的火炕上,虽然这是个贫穷的农家,家徒四壁,但是他们却觉得好像睡在舒适豪华的皇宫之中,因为自己的身边有对方。
平静了心绪,暂时放下情欲,他们只是肩并肩地躺在床上说话。
“主子今天为什么突然……”
“为什么突然对你示好?”司空政幽幽道:“其实细细回想这些年,我和你之间早已不仅仅是主仆之情了。还记得当年我曾经送给你一个玉坠穗子吗?”
“记得。那年我办案回来,主子忽然把那个系好穗子的玉坠送我,可是我的刀上从来不挂那些的,为什么要送我那个东西?我一直没有问过主子。”
“那年我让你去调查河西总督贪污舞弊之案,但是临走之前为了案子,你和我起了争执,挟怒而去。以你当时的怒气之盛,让我几乎以为你不肯再回来了。在宫中惦记了你十数日,不知道你在外面怎样,是否还在生气?于是临时起意,很想等你回来时送你个礼物让你惊喜。
“所以我请七妹为我做好那个穗子,又挑选了一块随身常戴的坠子一起送你,那时我没有明说,但送你这样的礼物在我国来说意义非凡,我还曾经一度后悔自己的莽撞。”
“为什么?”她不解。
“你自小和师父在深山之中,所以不懂这个意义。常理来说,若男方送给女方一个系著穗子的玉坠,便是示情。”
她心头一震,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感动,“可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那时的我其实并没有把握可以与你在一起,所以不明白反而是最好的。”
“主子在顾虑什么?怕我不能接受做主子的侍妾?”
“不要用那个字眼贬低你自己。在我心中,能和我生死荣辱的女子,今生只有你一个,所以你不需要侍奉我,我也不会让你做妾。我所顾虑的,并不是你我这份心,而是……”
“皇上?”她聪慧如斯,脱口说出答案。“这次主子回京之后,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也许还会废了您的太子之位,那您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早已抱定牺牲自己一人的决心。”他淡淡地说,“眼下朝廷就像是一个四面透风的房子,外面但凡有点力量就会立刻倒塌,屋里的人却还在歌舞升平。我这一番折腾之后,即使皇上动怒将我废了,起码我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的危机所在,自然会有人来劝诫父皇,重新审视眼前的情势。”
“但是如果连您都说不动皇上,其他人就能说动吗?”
“父皇对所有威胁到他帝王之位的人都有奇怪的忌惮,无论是我,还是手握兵权的三弟,反而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他才能听下去一些。所以,这个太子我早就不想当了,只是责任在身,母妃那里又不可能允许我辞掉太子头衔,一人的生死荣辱又关系到了其他人的生死荣辱,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做下去。”
“主子若是不做太子,还想做什么?”
“不知道,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自己是一个太子,一举一动都要符合太子的礼仪和风范,除了做太子,我好像一无所长。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连劫匪都认不出。”
“但是您却慧眼识人地收下刘放他们,否则眼下也许我们还在谷底躲雨呢。”在识人用人上,她对他已经心服口服。
“但收下他原本是为了我们自己,我并不见得能给他一个稳定踏实的未来,因为我自己就是在走独木桥,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