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
就在她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大胡子丹穆骑着他那匹七倒八歪的棕马赶到了。马儿一跑到就瘫倒在地,可是燕赤烈却因此得救了。
“燕赤烈,对不起!呜呜呜……”燕赤烈一被拉上来,雅竹就冲过去抱住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差点吓死我了!”燕赤烈亦将她搂得紧紧的。
“呜呜呜……”他的力道之猛,抱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可她心里却甜滋滋的。
“别怕,我会保护你。”想起刚才那一幕,他仍觉得心惊胆战的!
他的怀抱又冷又湿,身上还带着沼泽地特有的腐臭味,然而这一刻,雅竹却觉得天底下最温暖最安全的怀抱莫过于此了。
这时一声悲凉的马嘶声惊醒了他们。
花马早就消失在魔鬼沼泽里了,烈日也只剩下头颅露在外面。月光下,一颗大大的泪珠从它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烈日,我的伙伴……”燕赤烈的鹰眸里亦有泪光闪动。
烈日对主人发出一串眷恋的嘶鸣,终于消失在妖异的魔鬼沼泽中。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烈日它还好好的活着……”看见这情景,雅竹又一次泣不成声。
“不怪你,是我……”太一相情愿了!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长叹,“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好,我扶你……”雅竹伸手欲扶他,可他已经先一步往营地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路上都是他追逐她、讨好她、照顾她……即使被讨厌、被拒绝、被斥责也不放弃。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拒绝的滋味是如此的难受。
身后,餍足了的魔鬼沼泽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就像一面无害的大圆镜,在月下泛出奇异的光芒,完全看不出才刚吞噬了两条生命。
第七章
营地里的马因为吃了鸢尾草而导致拉肚子,一匹匹都萎靡不振的,他们一行只好在原地又休整了一天。
虽然没有人指责雅竹的不是,可是一想到被自己害死的烈日与花马,以及营地里那些仍然病恹恹的马儿,雅竹就觉得既惭愧又自责。
她很想亲自对它们的主人说声对不起,可自从被抓回来之后,她就被燕赤烈禁足了。每次当她试图走出毡帐,被派来守门的那两个粗壮北荒人就会挡住她的去路,任凭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她出去。
好吧好吧!不出去就不出去。
而平常那家伙有事没事总喜欢在她身边转,可她望眼欲穿的等了一整天,就是没看见他高大的身影。
那天晚上,雅竹一个人孤独的躺在毡帐里,第一次发现少了他的呼吸声,毡帐里竟是这么的空阔、寂寥。
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她告诉自己。但是翻来覆去大半夜,睡意却像消失了似的,始终无法入睡。
雅竹支起窗子,竖起了耳朵,想从掠过毡帐的风声虫鸣之中辨认出他的足音,可是一直到她迷迷糊糊的合上眼,都没有听见属于他的足音。
清早,空气里氤氲着清新气息,灿烂的阳光穿过支开的小窗,在毡帐里面投下一道道金黄色的透明光柱。
一道光柱正好照在床头,顽皮的舔弄雅竹的眼皮。
“唔……”雅竹一睁开酸涩的大眼,就往身边望去——旁边的床铺仍然是空荡荡的,整齐的被褥也全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燕赤烈一夜没回来吗?”她嘴里喃着,心里充满强烈的失落感。
不多时,负责看守她的北荒人送来了她的早餐,又往脸盆里注满温热的水,一切都像燕赤烈平常在做的那样。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雅竹坐下来开始吃早餐,可她却有些食不下咽。原来缺少了那个喜欢缠着她的男人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啊!
这时毡帐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雅竹兴奋的冲过去。
“燕赤烈你……”她火速冲过去撩开毡门。
事出突然,看守她的那两个北荒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她冲出了毡帐。
雅竹跑出毡帐才发现,原来来的不是燕赤烈,而是那个大胡子丹穆。
“怎么是你呀?”失落又一次笼罩在她的心头。
“林姑娘,我……我是来护送你回去。”丹穆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莫名其妙的抢了人就跑的是自家王爷,现在赶着要将人退货的也是自家王爷。
“燕赤烈呢?”雅竹伸长脖子在营地里找啊找的,就是没见到那个高大英武的身影。
“他、他、他有事先走一步了。”丹穆的谎话说得七零八落的,而雅竹也是心事重重的,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就算仍在生她的气,也不该连一声交代都没有嘛!哼!小气的家伙,还真是空长了这么大的个子。雅竹拉长了一张俏脸。
“你要是有急事找他,我马上就去通知王爷……”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想到这,丹穆顿时精神大振。
“谁要找他了?”雅竹撇撇嘴。
“呃……”丹穆立刻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别说那家伙了,我们这就走吧!”早一点上路,也好早一点追上他。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不如休息一会儿再上路……”丹穆还想找理由再拖延点时间。
以王爷对她的深情,忽然改变主意说不放她回南韶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不用不用,我的身体好得很,我们这就上路吧!”他的话还没说完,雅竹就把两只手摇得像搏浪鼓似的。
“你听清楚了吗?我说的是护送你回去。”丹穆仍想为自家王爷做最后的努力。
“安啦!我的耳朵又没聋,大胡子你就不必特别强调了,还是赶路要紧。”她早知道他们这一行是回北荒国的京城,他又何必一次次的强调呢?雅竹忍不住望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好吧!我们这就上路吧!”
唉~~王爷您也听见了,小的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是你们两个有缘无分呀!瞥一眼不远处那处毡帐,丹穆叹了一口长气。
等到专门为她准备的小牝马一到,雅竹迫不及待的催促马儿快走。职责所在,丹穆也不得不策马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毡帐后面,那个据说已经先走一步的燕赤烈正用炽热的鹰眸目送着她。
马鞭扬扬,马蹄哒哒。
想到自己距离那家伙越来越近了,雅竹心里挺高兴的,可很快的,她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奇怪,她怎么觉得这沿途的景色越走越熟悉呢?
“大胡子,你到底要送我回去哪里?”当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偷采鸢尾草的地方时,雅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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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天地的交界处,炽热的鹰眸变得黯淡。不久,心情低落的燕赤烈又一次策马来到魔鬼沼泽。
白天的沼泽就像餍足了的巨兽,慵懒的晒着午后的阳光,不时能看见从静止的淤泥下冒出一连串黏稠的泡泡。
来自草原的风掠过了魔鬼沼泽,那些生长在沼泽地里的低矮植物在风中摇曳生姿,半透明的花絮在空中飘来荡去,看起来既静谧又美丽。
那一夜,就是眼前这看似平静的沼泽,吞噬了他心爱的战马烈日,还差点吞噬了他心爱的女人……
虽然理智告诉他,此刻她正安然无恙的在返回南韶国的路上,可是只要一想起那一夜的情景,燕赤烈那双曾经杀敌无数的大手,仍会忍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