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怀音揉着肩头,忍不住抱怨。“我才想问兆公公你呢,没事跑来我家探头探脑的……”她话没讲完,头顶马上被兆公公敲上一记。
“死丫头!若不是司空大人交咐,咱家吃饱没事往冯府里头钻作啥?”
她忍不住叫疼,抚着被敲过的脑袋。“他又要做什么了?”听到又是司空睿,冯怀音很自然地冲出一口气。
兆公公将手里那束花再敲往冯怀音的头上去,花叶落了泰半。“咱家来替司空大人送花给你!”
“给我?”冯怀音很是诧异。
“他为什么要给我?”她眨眨眼,那家伙是哪里不对劲了?
“给你赔昨日的罪。”将花束塞进冯怀音的怀中,兆公公给得不甘不愿。
冯怀音终究是个女孩家,一见到有人送花自然很是高兴。
正当她欢欢喜喜地凑着花束一闻,那恶臭的腐败气味扑鼻而来,呛得她差点呕出中午用过的膳食。“好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见到她臭得都皱起眉头,兆公公得意洋洋得直窃笑。“怎么,这可是司空大人亲自挑的花,就是要讨你这丫头的欢心。”
“这是司空睿……特、别、挑、的?”冯怀音还刻意问得咬牙切齿。
“是啊!”兆公公勾起莲花指,非常秀气又优雅地指着。“其中包含着大人的爱心呢!”
好啊!好啊!那个小人心肠的司空睿,她也不过早上冲他个几句话,他下午就使来这种恶毒招数,他到底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行径像个性格顽劣的小鬼,她冯怀音只是欠他那把春雷琴一回,却搞得像是欠他全家上下一样。
“爱心!好一个他的狗屁爱心……”冯怀音边说边捏烂手里的花束,说到激动处,还摔了那束花在地,气得跳脚直踩烂无辜的花儿。
回来路上她已经检讨过自己,也打算再给司空睿一次机会,两人撕破脸的局面别再上演,就当作是好来好往的君子之交。
方才,她甚至想自己是否错怪他,还在告诫自己不可因他外表的风流,而忽略他真正的模样……可这下,他倒是自个儿毁了形象!
如今却收到司空睿过分的捉弄,冯怀音怒得快要窜火。
“哎哎哎!你这丫头怎么野得像头牛啊?”兆公公以为她就像今早那样吞下闷亏吃,怎知现在翻脸像个母夜叉。
“死司空睿!要是这回我冯怀音放过他,我冯家堂上的门匾就拆下来改成姓司空!”
兆公公见这丫头像个泼妇般的扯嗓大吼,顿时心底一凉……这丫头的胆子跟脾气,一开始就是这么大吗?
“死丫头!你找死吗?就凭你这样出言不逊的态度,大人就可以将你拖去砍头了!”兆公公在冯怀音耳边絮絮不休、怪声怪气的尖叫着。
“他不过是个乐师,还以为自己是王宫贵爵不成?砍我什么头啊!”冯怀音哼声气,手里抱着琴囊,一路上跟兆公公两人拌嘴闹个不休。
这一闹,还从冯府吵到本司院里去了。
“唷!你这呛丫头,跟老天爷借胆子生去了呀?”兆公公边念还边戳着她的脑门。“那把春雷琴怎么算帐?人家救了你,就要过河拆桥啦!”
“他要琴,我给他一把不就得了!”何苦要这样惹她、闹她、烦她!他司空睿别的不会,小动作倒是一堆啊。冯怀音气炸了。
“是御赐的那把吗?”兆公公吼声,这丫头到本司院要做什么?难不成批司空睿掀他这张老脸面去啊?
他不过就是在那东花里放了几只臭虫子,薰她这小丫头闹闹小把戏,这样就忍不住性子了?若不是瞧她看来好欺负,逗着她玩几回,她当真以为自己有人缘啊!
“那把我爹爹还在修。”冯怀音心中有气,若可以立刻修复,她何必抱着这把自己心爱的古琴,登上本司院来?
“那你是想拿这把琴来怎样,滥竿充数吗?”兆公公怪叫一声,那嫌弃的嘴脸真是无情。
冯怀音眼一瞪,怒气冲冲。“它虽非圣上御赐,却也是出于冯家,我冯怀音的手里!”她可是十分清楚来自冯府的古琴,莫不有人争相抢购,但冯家一向不以此做为营利,只赠有缘人,或是供少数有交情的友人订制,因此在数量上非常稀少,也才能维持一贯的品质。
“你应当听闻过,当时先皇也曾托人到冯家制琴,却遭我先祖回拒!”那时,京城里还为此闹得沸沸扬扬。
“那是你这丫头还不知道上哪投胎去的事儿。”兆公公摸摸鼻子哼声气。
“好!我就拿这把琴,请司空睿带我上朝去!”一人做事一人当,祸端是她冯怀音闯来的,若他嫌自己担起太委屈,那好!她陪他一道扛去,自此以后,大家各担各的罪,谁也不欠谁!
兆公公没想到这丫头看来是个软柿子,娇滴滴得像是能被牵着鼻头走。哪知,脾气也是大得很,野得像是无人可管束,天塌下来也不怕。
真是失算!失算呐!兆公公拉着她,没想过她恼火起来像个小泼妇呀!这张俏生生的脸面还真是端来骗他们这群心性善良好欺负的人呐!
兆公公非常厚脸皮的这般想道,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前闹翻了人家,才演变成眼下这狼狈局面。
“臭丫头,你要大人带你上朝做什么?这皇宫是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啊?你以为像在走你家后厨那般轻易啊!”
冯怀音甩开兆公公,一脚踩入本司院里,直闯司空睿的包厢所在。“给圣上赔罪去!此后,我冯家与司空府,两不柑欠、生死不同道!”
抬起头来,司空睿在里头独自沉思,一见到冯怀音像个小火球般烧起来,真不知道是谁得罪她了?
“你不是回去了?”方才他问人,说她授完琴便打道回府,连声招呼都不愿跟他打,这下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是,但是我又折回来了。”
“谁惹恼你?”她被激得两颊烧得红通通的,还挺可爱的。
“大人倒是装不知了!”哪有人折腾人以后,还能这样脸不红气不喘地装作没有这回事?他司空睿厚脸皮的演技也真是太高竿了。
“我请兆公公送去的那东花,你喜欢吗?”司空睿站起身,走至她身边,近看那张艳红的小脸蛋,别致秀丽得很讨人欢心。
“怀音何德何能,能受大人的照顾。”
司空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耳背,听来怎么有些咬牙切齿?
“你手里抱着的,是一把琴吗?”这小丫头捧把琴器来,不会是想要切磋琴诣之类的风雅事吧?看来不太像,毕竟她讨厌他是讨厌得那么紧。
冯怀音‘唰’地一声,抽开琴囊,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古色古香的琴器,琴为伏羲式,工艺规整,琴身暗补上红漆,细微处带以黝漆填补,造工相当细腻。
“九宵环佩琴,杉木造成,木质松黄。其中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做雁足。出于冯家,就让你拿这把琴带我上朝见圣上。”
司空睿吃惊了。“你这什么意思?”
“春雷琴因我而毁,这罪我不用你勉强扛,我来担。”冯怀音说得很激动,却又努力地压抑住。
他这样戏弄她,很好玩?她由得他来这样百般刁难、握在掌心里闹着吗?如果两人互不相识,是不是今日她便能不用这样受他的鸟气了?
“我们是否有误会了?”司空睿没头没脑的听她这话儿,不都说好由冯家负责修复春雷琴,修好了就当作没这回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