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怀音准备关上门时,司空睿一掌按上门板。“真没让你为难吧?”他不过是要她碰碰鼻子灰,嬉闹她一番,倒也不是存心要找她麻烦。
“少在那边猫哭耗子假慈悲。”冯怀音哼声气,现在才来讨她的欢心,实在是太迟了!“既然这把琴是……”她咬着唇,真的很不想要承认这里头,有一半风波也是自己惹来的。“是因我而遭殃的,冯府说会修琴,就是会修!”
“冯老爷已经对我承诺过了。”当然前提是别传到圣上耳里,要不大伙一块遭殃,黄泉路上得柏伴啦!
“既然我爹爹已经同你许诺过,今天你还来做什么?”他能不能让她耳根子清静些?要不也离她远些,让人稳当当地过日子可好?
“司空大人怕冯姑娘有个差池,特地一早前来关切。”兆公公瞪眼,这小丫头的性子也够倔,连五句都讲不到,三句就赶起人来。
“怀音怎可担得起大人这般的关爱?既然无事差遣,恕不相送!”
“你今天还上本司院授琴吗?”
“为什么不?”她要上哪儿,还得受他管束?这把琴冯府都允了要修复,他大少爷还踩着她的裙尾,捉这小辫子不放做什么?
“上回那一票狎客……”司空睿话还没说完,冯怀音跛着腿跳出来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喊那么大声,要是让我娘听到这祸事是在本司院里惹来的,我铁定会被她打断腿。”她当初就是不听劝,坚持允了武爷的这份差事儿,要是被知道,她下半生不是断臂,要不就是瘸腿度日了。
“冯夫人不知道?”司空睿拉下她的手,她激动的模样还真是与先前骄傲的神态不搭调。
“我怎么敢说!”她娘亲昨日翻脸成什么样子,他难道没见识过吗?“若她知道,绝对不会放过我。”
司空睿颔首,笑得很隐忍,“原来是这样啊!”
“司空睿,我警告你,要是敢在我娘亲面前多话一句,我冯怀音有个万一,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跟他相识。冯怀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好可以不去面对现实。
司空睿拍拍她的肩头。“这点冯姑娘大可放心。”既然她已经知道他的厉害,他见好就收便是。
挥开他的大掌,冯怀音才不吃他这一套。“要是无事,大人烦请回府。”免得她越见越烦,坏脾气又要冒出头了。
“我怕你遇上那群……押客……”司空睿特意将后面那两字放轻声些。“所以才想接你一块到本司院里。”
“大白日的,你就登门寻欢。”冯怀音真是看不过去了。这男人不近女色是会要他的命吗?
“冯姑娘没听过呐,有酒可享须尽欢,有色可贪应……”见她神色不对劲,又开始发臭,司空睿很识相的打住。“总之,还是以你安全为第一考量。”
“你只想占我便宜!”他这人压根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谁要信他了?
“冲着冯老爷答应要修舂雷琴的这面子上,照顾冯姑娘也是应该的。”她可别总是误会他。
“我才不……”
“冯姑娘,你可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啊!咱家要是一状告上朝去,那把躺在冯府的春雷琴坏得不成模样,这种欺君犯上的罪状,可是砍了你家祖宗八代的头都嫌不够呐。”兆公公哼声气,才没有司空睿那种好脾气。
这丫头就是骄蛮,司空大人肯给她面子,他兆公公可不要呢!
若不是这几日司空睿没进宫里,皇后惦念得紧,要他来探探消息,否则他才不要跟在人家后头,瞧这死丫头耍娇撒泼哩!
被堵得毫无余地可回嘴的冯怀音,扁着嘴瞪着司空睿。
他没事带个人冲她做什么?左一句春雷琴,右一句欺君犯上,就是要她冯怀音一辈子都在他司空家抬不起头嘛!
“兆公公只是劝你,心直口快,心眼倒是不坏。”司空睿笑着打圆场,这丫头脸色又青又白的,真是太过好笑。“你何时上本司院?我送你一程。”
“不必大人烦心。”两人再纠缠下去,下回要是又生啥事搅在一块,冯怀音不敢担保娘亲会不会真让她这辈子都踏不出家门了。
“死丫头!耍什么娇?咱家明天就告上朝去,抄得你冯家人头落地,全府不得安宁……”
见人家又搬这一套来,冯怀音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眼。
她今年到底是走了什么倒楣运?被人家一脚跺上头又接着补一脚,接二连三,没有个喘息。
冯怀音懊恼极了,回头她得去庙里上个香,去去晦气。要不,她会郁闷而死!
第五章
“司空大人,您这几日都没进宫里去,敢情是窝在本司院里不肯走吗?”兆公公低声问了话,这风月窝司空睿可是比先前走得还要勤啊!
司空睿饮着酒,见前头身材曼妙的舞伎跳着舞,时不时还对着他眉目传情,盼望能得他的宠爱共度春宵,好在本司院里出足锋头。
那日,司空睿对向莞冷酷的警告,让其他人眼见此破局的情势,过去的激情转眼成了云烟。这消息在本司院里传开,向莞成了失势的一方,成天以泪洗面,却也不见司空睿一声轻声问候。
他的无情,让许多人望之却步,但同样也有不少本司院里的姑娘,欲做只美丽的飞蛾,哪怕扑火燃烧殆尽也甘愿。
“你若看不惯,回宫去不也乐得清闲?”司空睿怎不知道他心底想什么。“皇后交付的事,我也一样会做到。”
过不久,宫内将夜宴朝中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皇后藉此请司空睿作首曲调,也算是让他在圣上面前再争一口气,以讨帝王宠爱之心。
皇后的用心,司空睿不是不懂,不过就是因为太明了,所以便显得很不开心。
“这夜宴的时候已近,皇后就怕大人来不及。”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兆公公比谁都清楚,然而他不过是个奴才的身分,自然也不好多嘴些什么。
“她怕什么,怕我临阵脱逃不成?”司空睿轻笑道,对于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切风风雨雨,始终置于身后不想再去追忆。
时至今日,几个年头过去,一些曾经早就改变的,又甚至是无法挽回的事,他早就比谁都还要清楚,并且可以冷眼去笑看那些自己一开始便无能为力的现实。
“司空大人切莫这么说,您应当是最清楚皇后心思的人。”
“兆公公,你跟在皇后身旁多久了?”
“回大人,过了今年初春,正好足了七年。”
听到兆公公这么回道,司空睿不禁感叹。“是啊,已经都过了七年了。”
这说长不长,说短却一点儿也不短的年岁中,他也这般放纵的度过,很久没有仔仔细细地回头,重新审视那份搁在年少岁月中,既轻狂又坚持的情意。以致于到现在,他到头来还是独自一人。
“大人,恕咱家贫嘴一句,皇后很惦念您。”他之所以跟在司空睿的身后,也是因为他久末进宫,整日流连在本司院里,皇后心底恼火,才派自己来跟前顾后,找机会通报回宫。
“我以为她的心底,装得下富贵荣华,装得下权势声望,就容不下一个我。”司空睿讽刺地道,她到底也是个贪婪之人。
面对司空睿的冷讽,兆公公并未听进耳里,说穿了他也不是什么爱惹事端,生话柄的人。
“大人,此话我们就在此打住,离开之后,便是烟沽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