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愿意!感情上她想如此回答,可是理智上她知道她不能。
尽管他此刻表现出了对她的需要,可是他并没有说爱她,连喜欢她的表—不都没有,如此,她怎么敢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呢?
“你要我属于你,因为我是一个好厨娘,对吗?”她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不让他的嘴碰到自己,这样,她的思维会清晰很多。
“是的,你是个好厨娘,是我的好厨娘!”他转动着脸亲吻她的手心,激情横溢地回答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渐渐黯淡的目光。
“不,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她垂下手,退出了他的怀抱。
“咯咚?”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她忽然情绪低落,口气都变了。
“你不要再说了。”她往后退开,忧伤地说:“你是京城首富,我不过是一个小饭庄的厨娘,我伺候不起你,你也留不住我,让我走吧!”
焦元广还没回答,侧门传来开启声,随即门开处露出宝儿的脸。
“少爷,老夫人有事找您!”
“什么事?”焦元广立刻越过袁咚咯走过来。
“小姐病了,哭闹着要找咚咚姑娘。”
“病了,怎么忽然病了?”焦元广焦虑地说着往门外走去。
一听是欣儿病了,袁咚咚跟焦元广一样紧张,立刻跟随在他身后,往开启的侧门回廊走去。
天早黑了,结束了三夜喧哗的大庭院此刻一片沉静,几只灯笼无法照亮它的每一个角落。沿着回廊走人一道门时,袁咚咚被脚下的木槛绊了一下,撞到走在前面的焦元广身上。
“小心!”他一转身,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对走在前头掌灯的侍童喊:“宝儿,你的灯照到哪里去了?” 宝儿赶紧将灯挑高,为他们照明。
“抱歉,我没看见……”灯光下,袁咚咚羞愧地为自己的笨拙道歉,急于挣脱他的手。
“没关系,是我的疏忽。”他温热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臂,改而牵着她的手。
“你不必这样。”她想甩开他,可是他紧拉着她往前走。宝儿手中的灯火也一直围绕在她的脚前。
局促不安中,她只能怪这条回廊怎么这么长。
终于前面出现灯火和屋宇,焦元广告诉她那儿就是老夫人住的地方。
她再次想挣脱他的手,但他没有放开她,直到进入灯火明亮的正房。
满脸忧虑的焦老夫人看到袁咚咚跟随孙子一起进来,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迎上前来宽慰地说:“姑娘,我真怕你离开了呢!”
袁咚咚想过去向她问安,可看到她身后不仅有贴身丫鬟和丁妈等人,那个脸拉得长长的‘巫婆’鲁四姑也在,并且眼含恶意地盯着她时,不由有点迟疑。
“欣儿到底怎么了?”焦元广没有注意到她的迟疑,也没看其他人一眼,迳自走到老夫人身前关切地询问。
老夫人随意看他一眼,转向袁咚咚说:“听丁妈说姑娘执意离去,我知道不该难为你,可是欣儿病了,能否请姑娘看我薄面,为我的孙女多留几天?”
袁咚咚一听,忙对她行礼道:“老夫人言重了,咚咚只因贵宅差事已了才恳请离去,若老夫人或小姐有需要,我自当效命!”
焦老夫人脸上露出微笑。“那我先代欣儿谢谢姑娘大恩!”
“老夫人之谢,袁咚咚愧不敢当,请问元欣小姐哪里不舒服?”她问。
“掌灯!”老夫人不失威严地对身后的丫鬟们说,再回头招呼袁咚咚。“你跟我来,我们到小姐房里去。”
很快,一排灯笼开道,一行人陪着老夫人下了台阶,进了相连的小院,这里灯火明亮,不像其他地方幽暗,也许因为有病人,这里的丫鬟特别多。
焦元广首先往一间门帘高挑的房间走去。
“欣儿?”他走过去看床上躺着的妹妹,却在看到坐在妹妹床头边满脸是泪的弟弟时十分惊讶。“申儿怎么也在这里?”
“大少爷,老夫人。”侍候欣儿的丫鬟立刻站起身,惶恐地说:“小姐不肯再吃药,小少爷也不愿去睡……”
“大哥,我要咚咚姊姊。”正在对丫鬟闹脾气的元欣哭着说。
“我在这儿。”袁咚咯立刻走到床前,面色蜡黄的女孩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
焦元广诧异地看着祖母。“中午见面时欣儿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会儿就病成这样了?”
“唉,郎中来瞧过,说是吃错了东西。”老夫人叹息道:“中午四姑给她吃炖牛肉就不乐意,后来又吃了几个栗子,结果一直吐到傍晚,吃什么吐什么,连药都全吐了,还一直闹着要找‘咚咚姊姊’,刚才听丁妈说咚咚姑娘要走,这下闹得更凶了,只好去把你们找过来。唉,抓来的药也吃了,可怎么还是吐个不停呢?”
“老夫人别担心,那是空腹吃药的关系,今夜有我照顾她。您回屋休息吧!”袁咚咚看着才一天不见就瘦了一圈的女孩,心里很难受。
老夫人看看在她怀里不再哭闹的孙女和面色麻木的小孙子,叹口气道:“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反正我今天睡了一天,晚上不愁没事做了。”她安抚着老夫人,再看了眼立在老夫人身边的焦元广,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正瞪着火热的眼睛盯着她,让她一阵面热心跳,赶紧低头对怀里的女孩说:“欣儿没事的,以后记得牛肉、栗子不可同食,不然就会呕吐,现在吐光了,再喝点粥就好了。”
“我和三哥都要吃咚咚姊姊做的花糕。”
“行,姊姊给你们做。”
随后,老夫人交代鲁四姑,如果咚咚姑娘愿意,可以随意使用大厨房,又告诉其他丫鬟,要她们听凭袁咚咚的使唤,得到相关人的承诺后才离开了房间。
“你也走吧!”等屋子里的人都出去后,袁咚咚对焦元广说。
可他却仿佛听到怪异的事情似地瞪着她。“你说什么?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自然得照顾他们,这不是你早提醒过我‘当大哥的责任’吗?”
听他如此说,她也无法反驳,只好由他去。
稍后,当袁咚咚到大厨房为孩子做饭时,发现留下焦元广还是很有用处的,因为元欣要跟着她,于是他成了最好的‘轿夫’,抱着元欣,带着元申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变戏法似地做出孩子们喜欢吃的食物,当然,焦元广也沾了光。
元欣的病让袁咚咚不再提离开的事,这时就算有人挥舞大棒赶她走,她也不放心离开,因此焦元广满心欢喜,暗自感谢是妹妹帮了他。
夏虫唧唧,袁咚咚坐在安静的厨房内挑着菜,她的目光不时看向门外庭院里躺在凉椅上的女孩。
她的小哥哥正将一片新摘来的荷叶顶在她头上,惹得她咯咯地笑。
“唉,这孩子的病总算好了。”她宽慰地想,三天来欣儿已经不再呕吐,也有了些食欲,现在,又到了她该考虑离开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她给洪天海和袁玥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得多留几天的原因,次日由焦府的广大爷亲自送去,并带回了天海哥的回函,证实焦元广没有说谎,他真的在流水席结束的当天就去饭庄公开认错道歉,还兑现了所有承诺。现在,芙蓉饭庄在东大街的新店正在忙碌地装潢中,很快就可以完工开业。
终于可以在京城闹市区开业的前景给她心里注入无穷的快乐,可是想到租用焦氏的产业,并得知焦府真正的当家人是谁后,她即便离开这里也将与焦元广有割不断的联系,而那将只是房客与屋主的关系时,她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