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黎之鹏忽地别过头,语音低哑。
“所以我今天来,来向你道歉,也向你挑战。”
黎之鹏转回眸光,挑了挑眉,“挑战?”
“我爱清晓,我要清晓。”黎之鹤掷地有声地道,“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的o”
“你!”黎之鹏一震,莫名的心悸让他的身子也颤抖了起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提起兄长的衣领,“你这家伙——”他咬牙切齿,仿佛充满了愤怒,眼眸却是微微漾着水光。
黎之鹤望着他,不觉也一阵鼻酸,“从前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你,但清晓——我不会让你的!”他语音暗哑,“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大男人了,应该用自己的双手争取自己想要的。
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是人家给的......”
“哈!我没听错吧?这是我那个总是不敢跟我争夺任何东西的哥哥说的话吗?”黎之鹏松开他的衣领,语音充满讽刺,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只有清晓。”认清弟弟眼中的情感,黎之鹤一颗心也跟着激昂起来,“只有她我不能让,不愿让。”
“可是你忘了吗?我必须结婚。如果我不在下礼拜结婚的话,爸爸可能就不让我继承黎氏。”
“那是你的问题,之鹏。”黎之鹤定定回应弟弟挑战的眼神,“你必须自己去争取爸爸的肯定,这一次我不会再帮你的。”
“好家伙!你总算开窍了。”黎之鹏捻熄香烟,望着兄长的眸子浮现一丝笑意。“是我让你开窍的吗?”
“不错。”他幽然吐息,“你昨晚说的话让我明白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也让我明白了幸福不是人家给的,该靠自己去争取。而送些日子你从我身边夺走她,更让我明白一件事——我不能失去清晓,绝对不能。”
一阵类似啜泣的惊喘忽地划过客厅内冰凉的空气,两人同时回首,目光同时与一个女人相接。
清晓。
她——都听见了?
黎之鹤无法理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见到她,他绷紧多天的神经似乎蓦地一松,又像被揪得更紧。
她站在大厅拱门处,纤细的身子微微颤动着,仿佛风一吹便会散了。
他痴痴地望着她,震惊地发现这短短数日她竟清减了不少,脸颊染着苍白,气色也憔悴了几分。
他心疼莫名,大跨步就要迈向她。
“别过来!”她沙哑地阻止。
“清晓?”
“别过来。”她抬起纤纤藕臂阻止他前进,凝视他的眼眸迷蒙着淡淡烟雾,唇瓣微微发颤,“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毫不犹豫地答,“是真的。”
“你真的——爱我?”
“真的。”
她因他充满感情的嗓音全身一颤,像是极端喜悦,又像是无法置信。
“清晓,是真的,相信我。”
她倏地闭眼,羽状的睫毛低低掩伏,“齐早儿呢?如果你从来不曾爱过她,为什么会有那间琴室?”
“那是早儿死前的要求。她要一间琴室,一间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琴室。”她迅速扬起眼帘,“为什么?”
“我不知道。”黎之鹤诚实回答,“我只知道这是她临死前的要求,我无法拒绝。”
说实话,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早儿躺在医院里时,最后对他要求的会是这样一件事。
她并不特别爱弹琴,为什么非要一间琴室不可?而且要一方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无人能进的圣地——但他却让清晓进了琴室。
他不后悔,从来不曾因对早儿无法履诺感到一丝丝愧疚。
他只后悔自己竟然愚蠢到曾经认为清晓与她有一点点相似。
早儿没有清晓百分之一的纯真,没有她百分之一的温柔,没有她百分之一的善解人意。
早儿有的只是自私、自我、自矜。
想来,他是恨那个女人的吧。与她短短的两年婚姻,他有仿佛遭受一世纪折磨的错觉;更可笑的是,这折磨是他自找的!黎之鹤摇头叹息,“我从来不曾爱过她,我娶她只是因为——”他顿了顿,“我以为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真蠢!”黎之鹏插口,充满讥讽。
黎之鹤却听出了其间掩不住的心疼,他转头微微苦笑,“是很傻。”
黎之鹏瞪了他数秒,然后笔直走向徐清晓,“我看你就相信我这个傻哥哥吧。他又不是那种随便把爱挂在口中的男人。”
徐清晓仍旧凝定不动,“你......不打算娶我了吧?”
“不,只要你还愿意嫁给我。”他剑眉一扬,嘴角半真半假地弯起。
黎之鹤倏然一惊,一个箭步冲向黎之鹏,转过他的身子抵住墙,“之鹏,我不许......”他蓬勃的怒气在看清弟弟逗弄的闪亮眼神后忽地消逝,“你故意整我!之鹏,到现在你还开我玩笑!”他低吼着,忿忿不平地推开弟弟。
黎之鹏嘴角诡谲地扬起,“哥哥,我或许是跟你开玩笑的,可是清晓或许是认真的。”
黎之鹤一双炯炯黑眸立即转向徐清晓,屏息等着她的反应;而她像有意折磨他似的,许久许久后才幽然启唇。
“我不嫁你,之鹏。”她首先对黎之鹏说道。黎之鹤闻言,一颗提到胸口的心至此才得以稍稍安稳。他转向黎之鹏,后者似乎颇以他慌乱不安的心绪为乐,浓眉挑得高高的,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
“够了,之鹏,你给我滚出去!”他低声吼道。
黎之鹏丝毫不在意他的怒气,在一阵清朗浑厚又带着嘲弄之意的笑声中退出客厅,留他两人独处。
直到黎之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徐清晓才望定黎之鹤,眸光幽远。
“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她语音细微。
“什么?”黎之鹤一怔,一时之间无法领略她话中含意。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她清清楚楚地重复,接着,仿佛是不忍见他焦急沉痛的表情,迅速别过头去。
“为什么?”他无法置信地瞪视着她,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极度焦急令他话语几乎无法连贯,“你......不爱我吗?”
“我——”
“你爱我,清晓,我知道你爱我!”黎之鹤激动地喊着,一手转过她下颔强迫她望向他,“你别想否认,我知道......”他忽地一顿,认清她眼中的悲痛——那悲痛如此深沉,又带着某种决绝。
她——是真的要离开他?
“清晓,我知道你爱我,好早以前就从你的眼神了解了,难道我——”他心痛地闭上眼,语音颤抖,“错了?”
“你是对的。”她温柔的语音低低穿过黑夜微微冰凉的空气,温暖地包围住他,“我爱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她摇摇头,默然不语,凝视他的星眸蕴着浓浓情意。
“莫非你不信任我对你的爱?”他慌乱地逡巡四周,寻找一朵他特地带来的天堂鸟;终于,他在玄关旁的桌上找到它,连忙拾起它,送到徐清晓眼前。
“清晓,记得吗?你曾说我像只天堂鸟。”他语音低哑,情绪绝对的混乱,“你说我像只折了羽翼的天堂鸟。早儿忌日那一天,你以为我在想着她,其实不是的。我想的是你,我想你和之鹏在一起会做些什么,我嫉妒他,却又厌恶自己有那样的情绪,所以才会喝得那样醉。不是因为早儿,是因为你,真的,你相信我!我爱你,或许我曾经选择逃避对你的感情,但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