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些什么?”项安邦听妻子如是说,接过茶皱着眉追问。
“总之你记住别急着发火,先听孩子说就是了。”曲秀荷认为此事该由子麒亲口向他们禀明,而不是她将私下听到的话转说给丈夫听。
“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为何这么神秘?”项安邦打从心里感到不快,感觉有事正在发生,而他却一无所知。
曲秀荷喝着她的卢山云雾茶,坚持不肯事先透露,让项安邦拿她没辙,只能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在项安邦要继续追问时,项子麒回来了,管家张叔尾随于后,项安邦这才发现他进门时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偏又说不出是哪不对,现下总算明白,原来是子麒带着老张出门,莫怪他刚回府会不见老张出来迎接的身影。
“你这混帐小子到底是上哪儿去了?”见子麒一进大厅,项安邦立即咆哮追问。
“爹、娘。”项子麒向父母行礼问安。
“你给我老实招来!为何不肯安分地待在府里养伤?还有,你带着老张跑去哪儿了?”项安邦想不透子麒带着老张出门会上哪儿去?外头有什么事重要到需要老张出面打点?
张叔在项家待了大半辈子,早看惯老爷和少爷们之间的争执,在老爷发火教训少爷时,他所要做的就是立于一旁,暂且置身事外,待老爷咆哮教训过少爷后,需要时自会问他话,况且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少爷的确是该好好向老爷、夫人说明。
曲秀荷放下手中的茶盅,深吸口气,等着听子麒要对他们说的话,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我请张叔帮我在外头找了间宅院。”项子麒不疾不徐地向父母报告他今天在外头所做的事。
“你要宅院做啥?”项安邦怒问,府里住得好好的,突然要老张找宅院,难不成是想学外头那些纨绔子弟,来个金屋藏娇?
“丹雅回来了。”他凭空扔下爆炸性的话。
“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项安邦一愣,完全不相信。
曲秀荷镇定地接下子麒的话,若非事先知情,她肯定会和丈夫有相同的反应。
“老张,你还愣在那里做啥?快去请太医过来!一定是那场爆炸伤着了子麒的脑子,使他语无伦次……不,是使他头脑混乱,产生了幻觉!老张,还不快去!”项安邦着急地要老张快些请太医过来好好诊治子麒。幸亏发现得早,应当还有药医才是。
张叔立在原地,未马上行动。他再清楚不过子麒少爷说的是事实,因为他也亲眼看见宋姑娘,请太医过府问诊不过是白走一趟。
“我没有胡言乱语,大哥和张叔、张妈都亲眼看见丹雅了。”项子麒挺直腰杆面对父亲。
项安邦错愕地看着子麒与老张,见老张眼神坚定地对他颔首,当下明白子麒说的是事实,他的脑门像是突然遭到狠狠一击,震得他双耳直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死了六年的人怎可能会死而复生,且又回京和子麒兜在一块儿?
项安邦脑中一片混乱,总算明白妻子先前为何会突然要他别发火,莫非她也知情了?他猛地转头看向妻子,但见妻子同样对他颔首,证实了宋丹雅死而复生一事。
这一瞬间,他真不知该如何反应。严厉指责子麒不该又和宋丹雅在一起?痛打子麒一顿,要他不可对不起死去的子麟?
子麟死去多年,而子麒这六年来失去宋丹雅的痛苦他一一看在眼里,眼睁睁看着子麒陷入悲恸之中,身为父亲的他并非铁石心肠,他的心同样为子麒痛着。他也惋惜过宋丹雅年纪轻轻就走上绝路,私下自然也后悔过当年曾大力阻止他们俩来往。
可现下宋丹雅突然又出现,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此事?接受、不接受,皆让他陷入两难。
“虽然让人无法置信,但它真实地发生在我眼前,我衷心感谢老天爷又将丹雅还给我。”
“……”项安邦仍大感震惊,说不出话来。
“你是认定她,非她不娶?即使我们反对,你也要坚持到底?”曲秀荷终于开口问。
“是!就算爹娘反对,就算这世间所有人都不许我和丹雅在一块儿,我都要娶她为妻,和她共偕白首。”项子麒语气坚定地对父母表态。
项安邦见子麒如此坚定,非要宋丹雅不可,几番张口欲言,竟不知要对子麒说什么是好。
“我明白爹娘不能认同我的选择,但我很爱丹雅,我不能没有她,她也一样,不能没有我。”
“你可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宋德生与曹谋成一直密切关注咱们家的一举一动,他们知道宋丹雅没死,肯定会带走她的,不是你和宋丹雅私下说要在一起就真能长相厮守,你明白吗?”好不容易找到话说的项安邦希望子麒别被爱情冲昏了头,看不见眼前的危机。
“我很清楚宋德生和曹谋成不会放过我们俩,但我和丹雅已经说好了,是死是活都要坚持下去,不会再让旁人将我俩拆散。”反正他和丹雅是豁出去了。
“别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曲秀荷听见子麒说到“死”字就觉得不吉利,连忙喝止。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可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所有人都得平平安安的才行。
“宋德生与曹谋成那儿我会派人密切注意,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别着了他们的道。”项安邦担心宋德生与曹谋成会不择手段地迫害子麒,至于宋丹雅……他现下心思紊乱得很,根本就不晓得该拿她如何是好。
“孩儿知道。”他不是傻子,不会傻得净处于挨打地位而不敢还手。倘若宋德生与曹谋成真对他出手,他会予以反击的。
“你这孩子,为什么非得要爱上不能爱的人?选择别的姑娘你就不用这么苦了。”曲秀荷忍不住抱怨,她的孩子为何总傻得挑上艰难的道路行走?子尧是这样,子麒也是这样,她希望将来子熙若是遇上了心上人,不会像两个弟弟一样,爱得如此辛苦。
“娘,你就别为我感到难过了,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反而觉得爱上丹雅很幸福。”子麒柔着声安慰为他心痛的母亲。
听他这么说,项安邦与曲秀荷皆是长长一叹。眼下他们也只能在一旁适时地给予子麒协助,至于是否会敞开大门欢迎宋丹雅进门……就不得而知了。
第六章
一直派人监视项子麒的曹谋成听闻项子麒带伤乘车出府,同车的是名戴着帷帽罩纱,看不清模样,但一身华贵的姑娘。他们先到一条小胡同的屋舍去,与里头的人谈了许久,最后两人与一对老夫妇便携着行囊,乘车转到崇文门附近的宅院,没多久即见项子麒独自离开,同行的女子与老夫妇则皆未离开。
曹谋成听闻探子的回报,想不透项子麒为何会负伤还坚持出门,而与项子麒同行的女子是何人?那对老夫妇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曹谋成的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猜想项子麒一定私下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否则同行的女子为何要蒙着面纱,不让人看清她的模样?
曹谋成一直苦于无法抓到项子麒的小辫子,没办法狠狠打击项子麒,现下得知项子麒私下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他的好奇心,决定前去一探究竟,看是否能掌握到于他有利、能用来打击项子麒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