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靖伸手为她轻拭,动作依然轻柔。“如今,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你还是不愿意对我坦言。”
“我……”
望着胡靖深幽的眸予,上官蓝茜难掩心中揪紧的闷痛感,于是娓娓道出实情。
“我本名上官蓝茜,家住京师尚书府。这次南行是……是为了寻找一个重要的人,而我隐瞒了姓氏,只是为了避免一些无谓的麻烦。”
“重要之人?”
“嗯,是、是啊。”上官蓝茜咬着唇,瞄了一眼胡靖微黯的眼神,连忙接口,“其实也不是非常重要啦,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好朋友而已。”
她本想直接说出与凌渊哥哥的婚约之事,但看着胡靖,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懊恼地垂下眸子。
“你没骗我?”
“我……我…”她抿着唇,轻轻摇着头。
天,她就是不敢说实话,这下该怎么办?
而且,她怎么觉得胡靖好像早已知晓一切?他嘴上虽然是询问她,可是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似乎说着,你分明是撒谎。
胡靖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捧起她的脸,凝望着她心虚的莹眸。
真是个让人心疼又教人生气的傻丫头。
既然愿意道出姓名,势必也料得出他会知晓一切,包括她是赵凌渊的未婚妻这个事实。
他在等她开口,等她解释,等她的抉择。
为何事到如今,她还是要继续对他隐瞒?是因为他跟她的一切最终也只是成为一出闹剧,草草落幕?
胡靖倏地俯身,封住她的唇,有些霸道,又带着、浓浓的深情,几乎让她的心儿随之融化。
这一刻,似乎任何事对他们来说都已不那么重要了…
第八章
两日后。
东麟楼,一幢专门招待宾客的楼阁.位于虎黔帮东侧濒崖处,平时帮众鲜少至此。
今日为了宴请一名亦敌亦友、身份特殊的贵客,胡靖早早便等在此处,恭候来人大驾。
午甲二到,一名身着淡蓝绣衫。腰挂红色弯刀的英挺男子翩然而至。他浓眉轻扬,嘴角勾勒着自信满满的笑。
哼,就是那张自以为是的讨厌笑脸,让他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多谢赵四爷赏脸,百忙之中依然拨空前来,胡某真是倍感荣幸。”胡靖利眸锁着他.客气的话语冰冷而犀利。
“胡帮主客气了,赵某受胡帮主之邀,才真的是受宠若惊呢。”赵凌渊神态自若,双手负在背后,唇畔依然带笑,锋利的瞳眸;也不甘示弱。
厅中,两双凌厉的眼眸对视着。胡靖轻扯嘴角,虽是讨厌他那张自负的脸孔,冰冷无表情的面容却像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带着寒光的眸子里里隐隐多了抹难掩的怒气。
胡靖摆手,示意赵凌渊入座,自己随后也坐了下来.“没想到从不上虎黔帮的赵四爷这回竟会破例前来,看来赵四爷真的是……很有心啊。”胡靖盯着他的眼,看着他眸里闪动的异样情绪。
“好说,茜茜乃赵某的未婚妻,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的宠爱与疼惜自是不在话下。”赵凌渊语气凛然,不闪不躲。
胡靖冷哼,眸里尽是不屑。“既是疼爱有加,又怎会让她孤身一人,遭受生死困境而置之不理?这就是你所谓的疼惜与宠爱?放任未婚妻历尽艰辛、独自寻夫,真亏虹焰山庄有此能耐,竟做得出这种令人发指之事。”
赵凌渊闻言也火了,浓眉蹙起,嘴上笑容凝住,深黑细长的眸子半眯着,为他俊白的脸增添些许诡异、冷魅。
“胡帮主对赵某的未婚妻真是关爱得……令赵某深感诧异呀,就不知胡帮主是站在何种立场说这番话?”
“上官姑娘乃本帮贵客,更是胡某‘交心’之友,胡某当然有立场替上官姑娘叫屈。”胡靖勾了勾唇办,特别加重‘交心’二字。
“赵某的未婚妻何时和胡帮主是朋友了,赵某竟全然不知?而且方才之言全是胡帮主片面之词,就不知茜茜是如何说了。”
“赵四爷如此迫不及待待,上官姑娘见了必定欢喜。”
胡靖嘴角依然噙笑,语气也是同样冰冷,但那双锐利眸子却像要抽丝剥茧似的直锁着赵凌渊。
审视般的眼神,仇敌似的语气,他到底还要玩到什么时候?这种人什么事情都不挑明了说,真会让人发狂!
“哼!够了,胡靖,我问你,你到底把茜茜怎么了?是不是你把她擒来玉黔山的?茜茜就算一路追着我来,也不可能走错路,跑来你这儿。”赵凌渊的语气明显充满不悦,开门见山地问。
“我无需回答你的质问。”胡靖迳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胡靖,你若是为了报复我而擒抓茜茜,就有失你一帮之主的贵份,我从此也会看不起你!”
他与胡靖本是莫逆之交,当年,虎黔帮围剿奇云寨那帮恶霸土匪,身为胡靖好友的他正值年轻气盛,也应邀一同参与。
当时天候不佳,前往奇云寨的路途又崎岖难行。瘴气弥漫,没多久,帮众便失的失,散的散。
最后,当他在山中寻着老帮主时,老帮主已遭歹人下毒,痛苦不堪。老帮主不断央求他送他上路,他虽知不该,但当时已七孔流血的老帮主拼命哀求,只愿能死在他的掌下,死得稍有尊严一点。
虽万般无奈.他还是应了老帮主所求,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他虽无意隐瞒此事,可是这一幕刚好落在赶来的胡靖及其他帮众眼里。
若当时在场的是胡靖,他会动手吗?或许由他亲自动手,会比他这个外人更恰当才是。
那时他没有解释,胡靖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用他那张冰冷的脸和锐利的眸狠狠地瞪视着他,随后,胡靖便抱起老帮主的尸身回虎黔帮。
从此,他们俩不再是朋友。
从此,虎黔帮的众人恨透了他。
从此,他下定决心不再踏上虎黔帮。
可是,今儿个他破例了。
他不能让茜茜待在此处,虽他深知胡靖的为人,必不会为难无辜之人,可是基于道义上及他该负的责任,他必须走这一趟。
“承蒙阁下看得起胡某。”胡靖又倒了一杯酒。
“你……”赵凌渊忽然夺不他的酒杯。“算了,我不想同你逞口舌之争。你我的恩怨,咱们自行解决,别牵扯到无辜的茜茜身上,你快放了她。”
“放下放人,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胡靖见他如此激动,冷眸中闪过一丝狡猞,他双唇一勾,拿过另一只酒杯又再度斟酒自饮。
“你想怎么样?”
“嗯……”胡靖垂下的眸缓缓迎视他微眯的眼,轻笑一声。“你和上官姑娘的婚期是下月初五吧,还有十日,希望到时我有办法前去祝贺。”
“你到底要说什么?”
“很简单。”胡靖眸里进出凛冽的光芒,盯着他的眼。“你若想如期完婚,就捉到当年毒杀师父的凶手.记住,我要活的,你何时能抓来.我就何时放人。”
“这……”赵凌渊面露难色。“胡靖,凶手若是一时半刻便能擒住,我又怎会至今仍让他逍遥法外?且当初我见到老帮主时,他已身中剧毒,在全无线索的情况下。要找到凶手谈何容易,你这十曰的期限分明是刁难我!”
“找出凶手是你的责任!当年若非你如此冲动,师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知道赵凌渊为了师父之死已追查多年,也知道赵凌渊心中对师父的愧疚,他的确只是存心刁难赵凌渊。